作者:曉光
童謠也許是人類最古老的文學作品。
戰漢以來,採集民間童謠更成為統治者藉以探知群眾心態,知曉政治得失的重要舉措。最為知名的,如諷刺漢代人才舉薦制度的“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以及魯迅先生曾提到的諷刺宮廷政治鬥爭的“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當然,漢政府採集的童謠中,也有歌詠清官循吏的內容,但從今天的眼光來看,多數仍然是負能量居多。這些負能量的歌謠之所以為統治者所採集和重視,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漢代人似乎更能認識到,負能量比起正能量,對於統治者來說要更為有用。畢竟人類天生有罪性。人人都不能保證不犯錯。而孩童天真無邪,他們傳唱的聲音,首先體現了“真”的原則。從這點而言,中國古代的君王,似乎很早就懂得只有多多聆聽孩子的真實的聲音,才能避免穿上皇帝新衣的道理。
合肥本地的童謠亦然,從小到大,我聽過很多童謠,基本上都以“負能量”居多。這些用合肥話傳唱的短小兒歌名不見經傳,卻為我們所喜愛。特別是當它們用正統的合肥話讀起來,往往抑揚頓挫,即便不知道內容,也引人發笑。比如有一首嘲笑“俠門頭”的:
“俠門頭,
像皮球。
俠門腰,
像彎刀,
俠門屁股像麵包。”
這兒歌似乎是大孩子嘲笑小孩子的。其它兒歌的內容從今天來看,有的是很粗俗的,比如有一首嘲笑禿子的:
“禿子禿,
蓋瓦屋,
瓦屋漏,
點蠶豆。
蠶豆不開花,
禿子要賣媽。”
這兒歌顯然和二人轉一樣,有取消殘障人士的嫌疑。另外有一首嘲笑“嘴不慫”的,其實真實的意義倒是勸導人務實,不過最後一句著實有些恐怖:
“嘴不慫,
進雞籠,
吃雞屎,
變毛蟲,
毛蟲飛,
變烏龜,
烏龜爬,
變毛伢。
毛伢一踩滋啦啦。”
更多則十分短小精悍的,比如:“哥哥好,哥哥壞,哥哥是個豬八戒。”以及嘲笑留級生的:“留級生,買花生,見到老師不衛生。”
這些兒歌廣泛的為兒童所傳唱,是傳統社會瓦解之後,取而代之的更生動的“三字經。”不過,和漢代的童謠比起來,已經沒有了什麼政治隱喻功能。從這個角度來上來說,更多些純粹的玩耍心態。近年來,我也讓孩子背了一些傳統的歌謠,《三字經》也在其中。但同等競爭之下,這些傳統篇章的吸引力遠遠不到這些俚俗不堪的合肥小段子。箇中原因發人思考。
最憶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