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婚俗中的"放偷"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陳二虎

崛起於東北白山黑水的女真人，從其初興到立國後的一二百年的光景，經歷了由氏族社會到封建社會的發展歷程，其婚俗也體現了女真人的一些特色與婚姻制度，呈現了豐彩多彩又具有本民族特色的婚俗。

一、原始的部落內婚制下的氏族外婚制與世婚

女真人的社會結構，是以若干家庭（宗族）構成一個氏族，若干氏族組成一個部落。

女真人的婚俗，充分體現了許多母系氏族社會的遺風，實行的是部落內婚制下的氏族外婚制。

每一個氏族都有比較固定的通婚物件，彼此間進行互動通婚，到了女真人建立金王朝，又演變成帝王與後族之間的世婚制度。

《金史》中的《后妃傳》中說：“後不娶庶族，甥舅之家有周姬、齊姜之義”。

女真皇族與其些異姓女真部落貴族之家世婚，這些家族主要是徒單、蒲察、唐括、紇石烈、烏古論等諸部部長之家，世代婚姻，娶後尚主。

皇族與這些異姓貴族交錯從表婚，也就是從氏族制時期的氏族外婚制演變而來的。

姑舅從表婚的形式，在許多民族中都比較常見，先秦時期的“周姬、齊姜之義”也是這種婚姻形式的體現，並且女真人風俗，舅家的男人不僅對姑家的女人有聘娶的優先權，而且舅舅對外甥擁有一定的監護權，也就是我們習稱的“孃親舅大”，這一婚俗不僅保留了原始氏族婚制的遺風，還包括政治目的，便於鞏固政治聯盟與統治。

女真人定下婚姻，要“拜門”，也就是俗稱的“男下女”禮。

確定了聯姻關係後，男方要到女方家中納幣、拜門，“戚屬偕行，以酒饌往”，女方無論男女老少，都坐在炕上，未來的女婿和男方家人、親屬在炕下地上，向女方家人行跪拜禮，請求他們一致同意這門婚事，謂之“男下女”禮。若女方有一人有異議，則婚事告吹（後來的滿族人也十分流行這種婚俗）。

婚事確定後，男方要向女方送聘禮，一般多者牽馬百匹，少者十餘匹，由岳父大人揀選，“塞痕（好）則留，辣辣（不好）則退”。

正常情況下，岳父也不會太貪婪，“獅子大開口”，僅留下十分之二、三便可。

也會遇到“挑剔”的岳父大人，對女婿送來的馬匹不滿意，一耽出現這種情況，女婿會將自己乘騎的馬匹留下充數。

女方以相同數目的衣服回報男方，女婿親手接過，帶回家中。

在女真人的觀念中，若自己的岳父大人留下的馬匹太少，是一件恥辱的事。

二、女真人的接續婚與隸役婚

女真人的接續婚，也叫收續婚，俗稱轉房婚。

也就是說一個家族娶來的女人，在其丈夫去世後，不能再嫁他族男人，也不允許回孃家，要在丈夫的家族內轉房，由族內另一個男人收繼為妻。

《虜廷事實》中載：

虜人風俗，娶婦於家，而其夫身死，不令婦歸宗，則兄弟侄皆得以聘之，有妻其繼母者。

父親去世，兒子可以娶庶母，哥哥去世，弟弟可以娶嫂子，伯父（叔叔）去世，侄子可以娶伯母（嬸子）為妻。

這種婚俗，在女真人間比較普遍，在北方民族中也比較盛行，是出於對家族私有財產的繼承權的不外流的一種有效方式。雖然這種婚俗受到儒家思想的反對，但這種婚俗一直在女真人中流行。

與財產有關，女真人還流行一種隸役婚，也就是說，男人要娶這個女人，要到婦家服役一段時間（一般情況下三年），操持家裡家外的諸事，來補償女方嫁女的損失，同時女兒出嫁時，孃家要陪送一定數量的“嫁妝”，作為女兒應該繼承的一部分財產。

洪皓的《松漠紀聞》中說：

既成婚，留婦氏（家），執僕隸役，雖行進酒食，皆躬親之。三年，然後以婦歸。婦氏（家）用奴婢數十戶，牛馬十數群，每群九牸一牡，以資遣之。

洪皓記載的是說：女家要贈送小夫妻數十戶奴婢，許多群牛馬，每群有九頭（匹）母牛（馬），一頭（匹）公牛（馬）。

丈夫稱妻子為“薩那罕”，妻子稱丈夫為“愛根”。

三、女真人的搶婚

搶婚，是一種古老的婚俗，又稱掠奪婚，這是女真人的一種原始婚俗。

在女真人古樸的意識中，女人也是“財產”，搶掠婦女為妻妾是一種風尚，每逢戰事，都會把婦女當作戰利品，“破其城，盡俘獲之，以功差次，分賜諸軍”。

據《金史》卷一《世紀》載，金昭祖就曾搶掠蜀束水的女人為妾：

初，烏薩扎部有美女名罷敵悔，青嶺東混同江蜀束水人掠而去，生二女，長曰達回，幼曰滓賽。昭祖與石魯謀取之，遂偕至嶺右，炷火於箭端而射。蜀束水人怪之，皆走險阻，久之，無所復見，卻還所居。昭祖及石魯以眾至，攻取其貲產，虜其二女子以歸。昭祖納其一，石魯納其一，皆以為妾。

如今滿族人婚俗中的“插車”、“抱轎”等習俗，其實就是掠奪婚遺留的習俗。

女真人婚俗中的“放偷”，也是一種古老的婚俗。

女真人平時對於犯盜竊之人處懲頗嚴。但每年正月十六日則可縱偷一日為戲，在這一天裡，所有的財物、牲畜、寶貨連同女人都在偷竊之列。被偷女性可以與男人“私奔”，過後如這女人願意留在男方家中為妻妾，她的父母就必須同意。

四，指腹為婚與自由婚

女真人還有指腹為婚的習俗，“金國舊俗多指腹為婚姻，既長，雖貴賤殊隔，亦不可渝”，這種婚俗是雙方父母的約定，無論後來有什麼變動，雙方都會守約嫁女娶妻。

女真人開放又自由，男女婚姻的選擇權也有較大的自主性，可以自由戀愛，無須“父母之命”，當女孩到了及笄（中國古代女孩到了十五歲時稱之為及笄，也就是說成年了）之年，可以在路上邊走邊唱，所唱內容無非是自敘家世、容色以及求偶之意，未婚的男人可以根據女孩所唱，向女孩示愛，如二人投緣，男人便把女孩帶回家中，然後準備聘禮，帶著女孩到她家中求婚。

據洪皓的《松漠紀聞》記載：當年金代的兀惹（嗢熱）部地處混同江，女真的富家子弟經常在夜晚騎馬攜帶酒食到其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