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亂世之中的女子宛若飄萍，生死榮辱絕非自己所能掌控，不僅普通人如此，即使貴為皇后也概莫能外。每當王朝覆滅或政局動盪之際，遭遇坎坷的皇后們比比皆是，飽嘗喪失親人的痛苦或死於非命者可謂屢見不鮮。其中，南朝首位皇后司馬茂英，便是典型代表。

司馬茂英出身皇族，父親是晉恭帝司馬德文，母親是恭思皇后褚靈媛，伯父則是晉安帝司馬德宗。說段題外話。晉安帝是個白痴，竟然能蠢到連冬夏、冷暖、飢飽的區別都分不出來，衣食起居若沒有人照顧，根本就不能自理，簡直比祖先晉惠帝有過之而無不及（“帝不惠，自少及長，口不能言，雖寒暑之變，無以辯也。凡所動止，皆非己出。”見《晉書·卷十》）。

晉安帝是個白痴

司馬茂英生於東晉元興二年（403年），此時晉朝氣數將盡，還剩下不到20年的國運。雖然沒有明確的史料記載，但依據常理可以進行推測，出身尊貴的司馬茂英自幼便能接受優質教育，加上天資聰穎，因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稱才女。除此之外，鑑於母親褚靈媛容貌絕美、性情溫婉，可以推測，司馬茂英應該也是一位溫柔的美女。

司馬茂英出生時，其父司馬德宗還在做琅琊王，而身居皇位的則是她的伯父晉安帝，但帝國真正的主宰卻是權臣劉裕。隨著權勢和威望的日漸攀升，劉裕滋生出篡位之心，但鑑於民間盛傳著一句“昌明之後有二帝”的讖語（注：昌明是晉安帝、晉恭帝之父晉孝武帝司馬曜的字），所以為應和它，便派人毒殺晉安帝，然後立司馬德文為皇帝，時在元熙元年（418年）正月。

晉恭帝不過是權臣劉裕手中的傀儡而已

晉恭帝登基後，冊封褚靈媛為皇后，長女司馬茂英為海鹽公主，次女司馬氏為富陽公主。其實，除褚靈媛外，晉恭帝還有數位妃嬪，她們為皇帝生下數目不詳的皇子，但無一例外都被褚靈媛的哥哥褚淡之、褚裕之殺害，而幕後主使正是劉裕（“淡之兄弟並盡忠事武帝，恭帝每生男，輒令方便殺焉。”見《南史·卷二十八》）。由此可知，司馬茂英姐妹之所以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女兒身的緣故。

跟白痴哥哥不同，晉恭帝很有自知之明，懂得晉朝的氣數已盡，劉裕謀朝篡位是早晚的事情，根本沒有辦法阻止。所以，為了在改朝換代後能保住性命，晉恭帝很配合劉裕的篡位工作，凡事都聽從權臣的安排，沒有任何牴觸心理。不僅如此，晉恭帝為了討好劉裕，還把長女司馬茂英嫁給他的長子劉義符，想透過結成兒女親家的方式，來給自己退位後的人身安全加上“雙保險”。

司馬茂英嫁給劉義符純屬政治婚姻

在男尊女卑的古代中國，女性在個人婚姻方面毫無自主權，全憑父母或長輩安排，如果能嫁給一個懂得知疼知熱的男人，也算是上天眷顧，但如果所嫁非人，則無異於跳進火坑。尤其是皇族婚姻，男女雙方的結合純粹出於政治需要和利益博弈，毫無感情基礎。不過，司馬茂英嫁給劉義符後，生活過得倒也算比較滿意，唯一的遺憾是，夫妻二人婚後始終沒有生育。

司馬茂英踏進劉家門沒多久，公爹劉裕終於邁出篡位的最後一步，逼迫晉恭帝“禪讓”，隨即建立起劉宋帝國，中國南方的歷史由此進入到南朝時期，時在元熙二年（420年）六月。劉裕稱帝后，冊封劉義符為太子，司馬茂英則當上太子妃。按理說，女兒當上太子妃，司馬德文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他卻一點兒也快樂不起來，因為種種跡象表明，死神正在漸漸逼近。

宋武帝劉裕畫像

在晉朝之前，漢魏兩代亡國君不僅能保住性命，而且還享受各種優待，子孫承襲爵位甚至可達百餘年。然而，劉裕明顯不想效仿前人，出身寒微的他，覺得只要在肉體上消滅司馬德文，才能真正除掉隱患。因此，永初二年（421年）九月，劉裕指使褚淡之兄弟打著探望妹妹的名義，率軍闖入司馬德文的寢室，用棉被將他悶殺。訊息傳達司馬茂英耳中後，她唯有暗自飲泣而已。

司馬德文遇害後的次年（422年），劉裕因病離世，太子劉義符即位，是為劉宋少帝，太子妃司馬茂英被冊封為皇后。由於劉裕生前一直懷念亡妻臧愛親，在位期間始終沒有冊立皇后，因此司馬茂英便成為劉宋第一任皇后，同時也是南朝首位皇后。由於史料記載闕如，司馬茂英做皇后時期的事蹟不詳，但按照常理進行推測，她一定常常把母親褚靈媛接入宮中侍養，以緩解她的孤獨、落寞感。

劉義符僅做了2年皇帝便被輔臣廢殺

可惜好景不長，劉義符即位後荒淫無道，僅做了兩年的皇帝便被輔政大臣徐羨之、傅亮、檀道濟、謝晦等人廢黜，旋即遭到殘忍的殺害，時在景平二年（424年）。劉義符遇害後，異母弟劉義隆被擁戴為新皇帝，是為劉宋文帝，而司馬茂英則被剝奪皇后稱號，降封為營陽王妃。

劉義隆在位期間（424-453年），雖然沒有難為褚靈媛母女，依然讓其享受應有的禮遇，但絕不可能像兄長那般厚待她們。此時，這對可憐的母女雖然年齡都不算大，但前皇后的身份又不允許她們改嫁，唯有忍受著無盡的孤獨、落寞，帶著對丈夫的無盡思念，來熬過一個個不眠之夜。

司馬茂英守寡15年後離世

元嘉十三年（434年），度過13年喪偶生活的褚靈媛，帶著滿腹心酸寂然離世，享年53歲。5年後（439年），後半生同樣淒涼的司馬茂英也撒手人寰，終年才37歲（注：《宋書》稱司馬茂英享年47歲，但依據她跟母親的年齡差來推測，明顯屬於筆誤）。

參考書目

房玄齡（唐）：《晉書》，中華書局1974年版。

沈約（南梁）：《宋書》，中華書局1983年版。

李延壽（唐）：《南史》，中華書局1975年版。

司馬光（北宋）：《資治通鑑》，中華書局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