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在西方世界裡，立國近1500年的羅馬帝國無疑是光榮、偉大的象徵，以至於如今稱霸全球的美國，也喜歡以“新羅馬”自稱。然而，翻閱史書可知，羅馬帝國真正能稱得上偉大、光榮的時期並不太長，大部分時間裡其實是與屈辱、混亂相伴，就連皇帝們也常常遭遇厄運。例如，作為羅馬帝國史上最短命的皇帝，戈爾迪安一世堪稱典型。

01 稱帝前的經歷

戈爾迪安一世，全名馬爾庫斯·安東尼烏斯·戈爾迪安努斯·森普隆尼安努斯·羅曼努斯·阿非利加努斯，大約生於159年。從現有的史料來看，戈爾迪安很可能出生於羅馬富裕的騎士家庭，曾學習過修辭學和文學，由於頗有才華而深受某些大人物的賞識，由此進入政壇。戈爾迪安的政治生涯相當成功，他曾將擔任過敘利亞行省的指揮官、不列顛行省總督、執政官和羅馬市政官。

戈爾迪安一世塑像

埃拉巴伽路斯擔任皇帝期間（218-222年）推行殘暴統治，包括前執政官巴蘇斯、元老院議員梅薩拉、卡帕多西亞總督蘇拉、第二帕提亞軍團長特利克奇亞努斯等多位重量級人物在內，都被他以各種藉口處死，至於被殺的中下級官員更是難以計數。在這種情況下，已是花甲之年的戈爾迪安選擇退休保命，回到自己的莊園靜觀時局。不過，戈爾迪安雖然退出政壇，但仍保持巨大的財富和政治影響力，由此為他的復出提供條件。

埃拉伽巴路斯種種荒唐舉動引起羅馬元老院階層和民眾的憤怒，而駐紮在首都的軍隊也對他極為不滿。在禁衛軍長官安條克亞努斯的率領下，士兵們在222年3月11日發動政變捕殺暴君，隨後又擁立他的表弟亞歷山大·塞維魯為皇帝。亞歷山大在位期間，選拔了一大批退休高官前往各地任職，其中便包括戈爾迪安，他的新職務是阿非利加行省總督。

亞歷山大-塞維魯雕像

戈爾迪安雖然年邁蒼蒼，但依舊精力充沛、事業心極強，決意在人生的最後階段再幹出一番成就。正是在戈爾迪安的治理下，阿非利加行省免於遊牧部落摩爾人的騷擾，保持著安定、繁榮的景象，經濟富庶程度在帝國境內首屈一指。由於卓有成效的治理成就，戈爾迪安不僅受到阿非利加行省民眾的熱愛，連皇帝亞歷山大和羅馬元老院階層也對他讚譽有加。

02  被推舉為帝

雖然受到民眾的愛戴和權貴階層的敬重，但老邁的戈爾迪安最初並沒有對皇位產生非分之想，但一連串始料未及的變故，卻最終將他推上龍椅，而“導火索”無疑是皇帝亞歷山大的遇害。235年3月18日，亞歷山大在萊茵河前線城市美因茨準備發動對日耳曼人的戰爭時，士兵們發動譁變，他們以皇帝貪生怕死、試圖跟日耳曼人媾和為由將其殺死，隨後擁立蠻族出身的將軍馬克西米努斯為帝。

馬克西米努斯雕像

馬克西米努斯成為皇帝后，並沒有即刻返回首都羅馬，而是繼續從事亞歷山大未竟的事業，在多瑙河、萊茵河防線上與日耳曼人作戰。馬克西米努斯作風強悍，在戰鬥中經常身先士卒，羅馬軍團在他的指揮下，多次越過邊境作戰，將敵軍的據點悉數摧毀。此後，日耳曼人遠離羅馬邊境，再不敢輕易南侵。不過，曠日持久的戰事也使羅馬帝國的財政吃緊，要想擴大戰果，只能另想辦法開拓財源。

238年3月，馬克西米努斯為籌措軍費，便派出財務官前往富裕的阿非利加行省徵收特別稅。由於稅率很高，加之財務官態度蠻橫，結果引起當地農場主們的圍攻，財務官被當場殺死。事後，這群農場主又率領手下的武裝農民們趕往首府迦太基，請求總督戈爾迪安維護他們的利益。很快，請願活動演變成一場擁戴大戲，戈爾迪安被民眾推舉為皇帝。

羅馬元老院

在民眾的鼓譟下，頭腦發熱的戈爾迪安接受推戴，並致信元老院請求正式承認。按照常理來說，戈爾迪安的舉動無異於謀反，但元老院階層既然對他甚是尊敬，加之對出身蠻族、家世卑微、作風粗野的馬克西米努斯厭惡至極，因而很順利地便透過承認戈爾迪安為皇帝的決議。然而，羅馬元老院考慮到戈爾迪安一世年老體衰，沒有足夠的精力治國、打仗，便將他的兒子戈爾迪安二世立為共治皇帝（注：共治皇帝相當於副君，地位上略低於正帝）。

03 兵敗自殺

元老院出於對蠻族皇帝的憎恨，在擁立戈爾迪安一世父子為帝的同時，還頒佈將馬克西米努斯判定為“國家公敵”的敕令，重金懸賞他的人頭。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雙方已失去任何和解的可能性，唯有訴諸戰爭。果不其然，馬克西米努斯得知訊息後，立刻跟日耳曼人簽署停戰協議，然後親率大軍向羅馬挺進，內戰由此爆發。

羅馬帝國極盛時期地圖

按照計劃，馬克西米努斯首先率軍攻入羅馬，在控制住首都、處決完跟他作對的元老院議員後，再渡海南征、消滅戈爾迪安一世父子。不過，馬克西米努斯尚在向羅馬進軍途中，他的忠實追隨者、努米底亞行省總督卡佩里亞努斯便響應主公，率領麾下的軍隊向阿非利加行省發動進攻。由於駐紮在阿非利加行省的正規軍人數很少，因此戈爾迪安一世得知訊息後，只能臨時召集大批民兵禦敵。

238年4月12日，戰事在阿非利加行省的首府迦太基附近開打，由戈爾迪安二世率領的雜牌軍在戰場上一敗塗地，連共治皇帝本人也戰死沙場。訊息傳到迦太基後，戈爾迪安一世自知大勢已去，加之哀痛兒子的戰死，因而在當天便選擇上吊自殺。從稱帝到死亡，戈爾迪安一世在位僅22天（3月22日-4月12日），是羅馬帝政史上最短命的皇帝。

羅馬帝國近衛軍

戈爾迪安一世父子死亡的訊息傳到軍中，馬克西米努斯興奮異常，自信絕對會贏得內戰的勝利。然而，馬克西米努斯的幻想僅維持了不到1個月，便被殘酷的現實擊碎。同年5月10日，被元老院收買的第二帕提亞軍團在阿奎萊亞叛變，趁晚上皇帝熟睡之際發動襲擊，將馬克西米努斯殺死。由此，羅馬得到拯救，而元老院則成為內戰最後的贏家。

參考文獻

愛德華·吉本（英）：《羅馬帝國衰亡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

J·R·馬丁內爾 ：《晚期羅馬帝國史》，劍橋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

鹽野七生（日）：《羅馬人的故事》，中信出版社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