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打撈局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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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羅卜老師

我要消滅有關朝歌的一切，包括後世的記憶！

我，周武王姬發，不是《封神演義》的角色，而是那個整個後半生不堪噩夢襲擾的上古帝王。

這場噩夢，是從營救父王姬昌開始的。

營救

父親吃下長子“人牲”

沉湎占卜之術的父親，屢屢從中獲得代商自立的啟示。

從他在《周易》中寫下的句子，儘可一窺端倪：“宜建侯”、“履帝位”、“建侯行師”……

文王被囚羑里，推演周易

於是，招兵買馬，籠絡人心。

而這，也令父王險遭殺身之禍，令兄長伯邑考命喪商都……

父親被殷兵帶走後，我們雖有不臣之心，但因實力不濟，能夠做的，只有去朝歌向紂王求情，祈求他寬恕父親因老邁糊塗而產生的妄念。

在美女寶馬、奇珍異獸面前，殷紂終於鬆口，前提是父王要吃下“人牲”以示臣服。

噩夢

吃人的血腥祭祀

所謂“人牲”，就是祭祀用的人肉。

商人用活人獻祭的方法有很多種，比較常見的是“卯”祭。

正如字形所示，就是人或牲畜被掏空內臟之後、對半剖開懸掛的形狀，如同21世紀屠宰流水線上懸掛的豬羊。

加工人牲的方法也有很多，燒烤、滾湯燉爛、風乾成臘肉……

1930年代殷墟發掘時的照片

死於商人血腥祭祀的人，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就在殷墟一座宮殿旁邊，發掘出100多座殺人祭祀坑，被殺人骨近600具。這些屍骨大都身、首分離，是砍頭之後被亂扔到坑裡。

兩個坑內還埋著17具慘死的幼童。

這座宮殿奠基時也伴隨著殺人祭祀：所有的柱子下面都夯築了1具屍骨；大門則建造在15個人的遺骨之上，其中3人只有頭顱。

商王陵墓區有一座人祭場，比操場大2倍以上，出土近3500具人骨，分別埋在900多個祭祀坑中。

王陵區之外也有人祭現場。比如後崗一座坑內，埋著73具被殺者的骨骸，大都是20歲以下的男性青少年，甚至有10多具幼兒的屍骨。

商人文化所到之處，如河南偃師、鄭州的商代早期遺址，甚至東南到江蘇銅山，也都有大型人祭場的遺址……

按照殷人的說法，神明享用祭品時也施加了祝福。所以，典禮結束後，獻祭者將分享祭品，也就是——吃人。

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紂王“以酒為池，懸肉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間，為長夜之飲”。

這都是事實，但他沒有說的是，所謂“肉林”裡，是人肉啊！

過往

周人是羌族罪人

商人相信，只要祭祀，諸神和祖先收了好處，就能保佑自己高枕無憂。只要壟斷了祭祀，就壟斷了江山，哪怕他們酗酒、殺戮、集體縱慾。

商人還以為，異族人的血肉，是獻給上帝和祖先的最好禮物。

他們

祭祀用人

最主要

的

▲甲骨文拓片

我們姬姓一族，正是從羌人中分化而來。

周人之所以能在諸多羌族部落中崛起，靠的就是為商朝捕捉羌人。

——是的，我們是羌族叛徒、罪人和恥辱。

在朝歌，我親眼目睹了俘虜的下場，他們都是我們親手送給商人的。這一幕幕的血腥慘劇，如夢魘一般盤旋在眼前，揮之不去。

幸好，父親平安歸來，在吃下長子屍首做成的人牲之後。

而且，父親受賜弓矢斧鉞，這正是周國對外戰爭的合法憑證。

父親歸國，謀商之心並無鬆懈。我們一邊強實力，修德行，收服周邊部落；一邊武力擴張，深入商朝勢力範圍。不出幾年，周國已“三分天下有其二”，父王便遷都於豐都（今陝西省西安市戶縣灃河西岸），準備進取殷商。

可惜，父王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挑起了翦商重擔。

契機

商人的內部爭鬥

在商都朝歌時，我發現，

商朝貴族並非鐵板一塊，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對我們暗送秋波。

紂王的長兄微子、叔父比干，還有太師疵、少師強……這些不滿紂王的人，謀劃著裡應外合發動政變，自己坐江山。只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我即位後，尊姜太公為“尚父”，拜為太師，還娶了他的女兒。

在灃河東岸，我又建鎬京，豐鎬二京隔水相望，有橋相連，並稱豐鎬城。

國內準備就緒，是時候公開與商朝決裂啦！果然，振臂一呼，應者雲集！天下苦商久矣！

當週國部隊開到盟津，我身後，匯聚了八百諸侯！這便是史書中記載的“盟津會盟”。

當然，烏合之眾毫無戰力。現在還不是進攻的時機。我要做的是退回關內，鍛造一支鐵軍勁旅。

面對大周的公開反叛，紂王使不出“雷霆之怒”，畢竟他在蕭牆之內自顧不暇：貴族反對勢力推翻他的陰謀正在醞釀。為了撲滅朝歌城內的禍患，紂王殺比干，囚箕子，罷商容……

後來，紂王的太師疵、少師強叛逃入周，帶來了朝歌反對派求援的呼聲。

——攻克殷商的時機到了！

按照約定，商內反對派，將臨陣倒戈，攻擊紂王。

遺憾

噩夢至死未休

公元前1046年二月一日的凌晨，註定將被銘記。

商周軍隊在商都郊區牧野陳兵對峙，決戰一觸即發。

伐紂盟軍，共四萬五千人；殷商之旅，則密如樹林，只不過大多數是奴隸和俘虜臨時拼湊的，不足為懼，勝利屬於我們！

牧野之戰示意圖

一切按計劃進行，伐紂大軍，一夜之間橫掃商軍！

紂王登上鹿臺，將寶物堆在身上，自焚而死。

為安撫依然軍力強大的殷商舊族，我聽從弟弟姬旦建議

，以殷治殷

，分紂王之子武庚於朝歌，封商朝後人微子啟到宋……

我，姬發，成了這普天之下新的王！

然而，當我登上高山俯瞰朝歌，發現自己還生活在昔日恐懼的回憶中。畢竟，朝歌城依然完好地矗立著，商朝舊人仍然住在那裡，隨時可能反攻……

在失眠和噩夢的持續襲擾中，我的健康每況愈下，終於在滅商當年年底一病不起。

臨終前，我握著弟弟旦的手，囑咐他：

一定要掩埋掉朝歌的一切，包括後世記憶！

後記

AN AFTERWORD

令我欣慰的是，旦不負厚望，掩埋了朝歌，放逐了商人，重置了華夏文明，修改了後世記憶。當然，這是他的故事了，就讓“周公旦”自己講述吧！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