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吳立洋，蔡姝越

編 輯丨曹金良

圖 源丨圖蟲

編者按：

正值六一兒童節到來之際，也即將是修訂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正式施行一週年整，我們推出《20款手遊APP未成年人保護機制測評（2022）》（以下簡稱《報告（2022）》）系列報道及報告。基於去年《20款手遊APP未成年人保護機制測評（2021）》（以下簡稱《報告（2021）》）相同的樣本，升級指標，特別加測租、買號測評，再次以第三方視角研判國內主流遊戲廠商的防沉迷系統建設。

本專題的第三篇，我們將聚焦手遊APP在未成年人遊玩的“事中”防沉迷措施落實情況，涵蓋對未成年人在遊戲註冊、遊玩內容和遊戲內充值過程的全面考察，瞭解廠商是否參照相關法律法規要求，對可能影響未成年人遊戲內容理解、網路表達、網路消費等行為習慣的各個環節，做出更為精細化的未保機制設計。

南財合規科技研究院長期關心青少年權益及健康成長，關注網路遊戲防沉迷系統的建設，並持續追蹤報道背後的產業及合規議題。

在未成年人進行賬號實名後，如何在其接下來的遊玩過程中積極引導其健康參與遊戲，避免網路沉迷，需要更深層次嵌入到遊戲內容和未保制度設計中的工作。

具體而言，遊戲時長限制、遊戲內容與功能的適齡設計、充值金額規定的落實，是未成年人在進入遊戲後，廠商最應關注的三個方面。

本次測評發現，除《戀與製作人》和《摩爾莊園》兩款遊戲明確不開放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使用者註冊遊玩，其餘18款受測手遊均嚴格落實了防沉迷時間限制；遊戲內充值方面，所測18款遊戲均落實了《關於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路遊戲的通知》中對不同年齡段未成年人充值金額的數額限制要求。

但值得注意的是，除《我的世界》設定了“方塊守護模式”，少數遊戲限制未成年人使用社交功能外，其餘遊戲未成年玩家遊玩的版本實際上在內容方面並未進行調整，廠商在功能和內容上並未進行未保最佳化，這是多數遊戲亟待提升的短板所在。

（圖說：《20款手遊未成年人保護機制測評（2022）》得分一覽）

18款受測手遊嚴格落實防沉迷時間限制

限制未成年人的遊玩時間，是網遊防沉迷系統的核心功能之一。

在2021年8月30日國家新聞出版署下發的《關於進一步嚴格管理 切實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路遊戲的通知》中，對未成年人的遊玩時間做出了進一步限制。《通知》中指出，所有網路遊戲企業僅可在週五、週六、週日和法定節假日每日20時至21時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時服務，其他時間均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網路遊戲服務。

在本次測評中，18款受測手遊嚴格落實了防沉迷時間限制。

研究員實測，《王者榮耀》《原神》《陰陽師》等遊戲除週五至週日以及節假日的20點至21點，其它時段均明確提示未成年人不可登入。

（圖說：《原神》《陰陽師》等遊戲嚴格落實防沉迷時間限制）

值得關注的是，

剩餘的2款遊戲並非允許未成年人在規定時間外登入

，

而是採取了“一刀切”的使用者註冊方法

。在本次的測評樣本中，也有手遊明確不開放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使用者註冊遊玩。研究員在測試手遊《戀與製作人》與《摩爾莊園》時分別嘗試用5歲和16歲未成年人的身份資訊註冊賬號，其遊戲主介面均提示暫不支援未成年人註冊遊戲賬號。

（圖說：《戀與製作人》與《摩爾莊園》提示暫不支援未成年人註冊遊戲賬號）

研究員就此採訪了相關專業人士，一般認為，玩家與遊戲廠商間屬於合同關係，基於民事締約的自願原則，遊戲廠商其實有權利決定是否向某些人群提供服務，所以拒絕向未成年人服務也屬於廠商自身的經營決策權利。考慮到網路遊戲未成年人保護合規要求較為嚴格的情況，這樣的決定也有其合理性。

但同樣值得注意的是，

遊戲未保的初衷應是在防止未成年人沉迷遊戲的基礎上，引導其適當接觸電子遊戲內容，養成合理健康的放鬆娛樂方式，

部分不適宜未成年人直接接觸的遊戲內容，可以採取設計專屬於未成年人的遊戲模式、區分不同年齡層級玩家等方式加以解決，能否用更為靈活的方式取代“一刀切”式完全禁止未成年人註冊，期待遊戲廠商能在實踐中總結出更為有效的方式。

此外，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由於上述兩款遊戲並未設定未成年人遊玩的情境，無法測試在防沉迷模式下的充值、遊戲內容區分度等，故在本次測評中，《戀與製作人》和《摩爾莊園》並不參與最終打分環節。

充值限額：均符合未成年人充值金額限制要求，並在付款前彈窗提示

未成年人的遊戲內充值行為，一直是監護人頗為憂心的問題。

除了時間限制，有關部門也對未成年人的遊戲內充值做出明確限制。

國家新聞出版署在2019年11月印發《關於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路遊戲的通知》中指出：網路遊戲企業不得為未滿 8 週歲的使用者提供遊戲付費服務。同一網路遊戲企業所提供的遊戲付費服務，8 週歲以上未滿 16 週歲的使用者，單次充值金額不得超過 50 元人民幣，每月充值金額累計不得超過 200 元人民幣；16 週歲以上未滿 18 週歲的使用者，單次充值金額不得超過 100 元人民幣，每月充值金額累計不得超過 400 元人民幣。

為了避免未成年人在遊戲內的誤充值問題，在遊戲內設定充值前提示這一環節是有必要的。在本次測評的20款遊戲中，

除了不開放18歲以下未成年人註冊的《戀與製作人》和《摩爾莊園》外，其餘18款遊戲在未成年人使用者進行充值前都會進行彈窗提示。

（圖說：《閃耀暖暖》《江南百景圖》等遊戲充值前均有提示彈窗）

在充值金額方面，研究員分別使用5歲和16歲小朋友的實名身份資訊進入遊戲後，嘗試進行遊戲內充值操作。

值得肯定的是，所測18款遊戲均不開放5歲使用者賬號的遊戲內充值，且16歲使用者單筆充值金額均被系統限制不得超過 100 元，每月充值金額累計被限制不得超過 400 元人民幣。

（圖說：用5歲小朋友的身份資訊註冊後，無法在《閃耀暖暖》內充值）

（圖說：《斗羅大陸：武魂覺醒》中，16歲使用者的單筆充值金額不得高於100元）

內容區分度：13款手遊防沉迷模式下游戲內容區分度不足

在網遊防沉迷模式下，遊戲中呈現的內容是否有所篩選，也是本次測評的指標之一。這一指標的制定主要參考3月14日網信辦出臺的《未成年人網路保護條例（徵求意見稿）》中第二十條：未成年人使用者數量巨大、在未成年人群體具有顯著影響力的重要網際網路平臺服務提供者，應當履行提供青少年模式或者未成年人專區等，便利未成年人獲取有益身心健康的平臺內產品或者服務。

此外，參照長短影片平臺的“青少年模式”，在平臺中開啟青少年模式後，

系統會對未成年人可觀看的內容進行重新定向，並隱藏可能不適合未成年人觀看的內容。

然而，在本次測評的樣本中，除了不開放18歲以下未成年人註冊的《戀與製作人》和《摩爾莊園》外，仍有13款手遊在防沉迷模式下並未對遊戲中的內容進行篩選。但值得肯定的是，《陰陽師》《劍與遠征》《我的世界》《小花仙》等遊戲已對此做出積極嘗試。

在測評遊戲《陰陽師》的過程中，防沉迷模式下對未成年人關閉了“友人帳”模組。該模組類似於“朋友圈”，玩家可以在友人帳中分享遊戲動態及上傳照片。類似的模組還有《摩爾莊園》中的“摩友圈”，但值得注意的是，此前“摩友圈”因為含有大量少兒不宜資訊而被雷霆遊戲官方下架。《陰陽師》在防沉迷模式下不顯示“友人帳”模組，或將避免未成年人在遊玩過程中被動接收不適宜瀏覽的資訊。

而在《劍與遠征》中，以未成年人身份體驗遊戲時，在世界頻道中的發言將被限制，同時彈窗提示要再次繫結賬號。在《小花仙》中，則可以在遊戲內設定介面選擇“禁止陌生人私聊”功能。

（圖說：《劍與遠征》中，以未成年人參與聊天便會被要求繫結賬號。）

而研究員在測評《我的世界》的過程中，發現遊戲中已經為未成年人使用者定製了“方塊守護模式”，在以未成年人身份進入遊戲時會自動開啟。該模式下，系統會告知玩家將“預設使用方塊守護材質包，並針對對抗性玩法進行提醒”。

開啟該模式後，使用者在進入遊戲中副本前，便會彈窗相關提示使用者可能會在接下來的遊玩過程中遇到對抗性玩法。若使用者試圖關閉該模式時，系統也會彈窗提示“會有部分驚嚇恐怖內容，是否確定關閉”。可以說，該模式是防沉迷系統下關於遊戲“青少年模式”的一次寶貴嘗試。

（圖說：《我的世界》中為未成年人定製了“方塊守護模式”）

合規建議：遊戲類應用可效仿直播短影片類應用推出青少年模式

由於缺少一定的社會閱歷，未成年人在參與網路生活的過程中，往往更容易受到暴力、色情等不良因素的影響，這也是點子游戲往年常常被詬病的主要原因之一。

值得肯定的是，經過監管、廠商、家長多方的共同努力，當前我國遊戲產品內容的未成年友好度較之過去行業野蠻生長的時代以有不少改善。

但另一方面，鑑於此前有部分遊戲曾被爆出未成年人在遊戲中遭到欺騙和網路暴力的問題，和本次測評體驗中部分遊戲內確實仍有著社交空間記憶體在部分少兒不宜元素的情況，相關問題的解決還需更加深入到遊戲產品內部。能否參照短影片APP，在遊戲設計中開發專門面向未成年使用者的“青少年模式”，在功能和內容上進行一定程度的區分，可能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式。目前部分遊戲對未成年使用者遮蔽社交模組，《我的世界》推出“方塊守護模式”，都是值得肯定與效仿的嘗試。

由此，南財合規科技研究院數娛小組建議，大部分網路遊戲開發商至少應對尚且缺乏自主辨別能力的青少年群體，預設不提供遊戲內聊天等社交功能，在使用者要求開啟並彈出相關提示，或由監護人許可後，再開放相關功能。

測評補充說明

測評時間：2022 年 5 月 9 日至 5 月 15 日

APP所測版本：

5月31日，我們將推出《20款手遊APP未成年人保護機制測評報告（2022）》系列報道第四篇，重點關注防沉迷系統的“事後”環節，遊戲公司是否提供了便捷的客服渠道，對於未成年人在遊玩中遇到的誤充值等問題，家長能否順利和廠商取得聯絡協商解決？

歡迎持續關注。

出品：南財合規科技研究院數字娛樂課題組

策劃：曹金良

統籌：諸未靜

測評員：諸未靜、蔡姝越、吳立洋、吳峰（實習生）

報告撰寫：諸未靜、蔡姝越、吳立洋、吳峰（實習生）

設計總監：林軍明

設計師：林潢、吳穎文、徐暉

本期編輯 劉巷 實習生 李凱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