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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津湖》裡沒展開的,希望能在蘭曉龍這部劇裡看到

11月16日,國家廣電總局召開了“我們的新時代”主題電視劇重點專案推進會,本輪展播重點電視劇名單也隨之掀開面紗。本次專案推進會上,有16個專案主創參加會議,其中便有10月初官宣啟動,由蘭曉龍擔任編劇、康洪雷執導的抗美援朝題材戰爭劇《冬與獅》。

《冬與獅》是蘭曉龍今年10月出版的小說的名字,也是目前(截止至11月21日)與中國影史票房冠軍僅有1200萬之差的《長津湖》的劇作“底版”。電影還未下線,劇集版改編便已啟動,這並不常見,但原因卻並不難感知。

《長津湖》裡沒展開的,希望能在蘭曉龍這部劇裡看到

首先,蘭曉龍筆下的伍千里、伍萬里兄弟以及第七穿插連的諸多戰鬥英雄們,不僅讓人肅然起敬,還像《士兵突擊》“鋼七連”裡的許三多、成才、史今們一樣,有著讓觀眾著迷的鮮活形象。電影篇幅有限,且重戰事、場面,這便給電視劇創作留下了空間。

其次,《長津湖》作為今年“十一檔”的頭號種子,它肩負的票房重擔與公共敘事責任同樣重大。這兩點都要求它要將故事“沙盤”擴張,括入更宏觀的戰局視野、更高層的策略對決,以及更規模化的戰鬥場面。相比而言,劇版《冬與獅》稍微卸了些“輜重”,更可能復原小說裡一以貫之的微觀視角。

最後,劇本成型早於2018年9月的《冬與獅》,本就是蘭曉龍“宇宙”的組成部分。《士兵突擊》裡提到的,抗美援朝時打得只剩下3個兵,以至於番號要被取締的鋼七連前身,就是《長津湖》裡的穿插七連。再往前找,就是《生死線》裡的“四道風”。之前的作品都與觀眾熒屏相見了,《冬與獅》再來個劇版也是眾望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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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劇版《冬與獅》還在緊密籌備中,集數、陣容都還未曝光。但小說裡這些沒能在大銀幕好好展開的精彩情節、點睛細節,希望能在劇版中一睹風采。

關於前史

小說《冬與獅》八成以上的篇幅圍繞穿插七連展開,屬於典型的微觀戰爭敘事。微觀到什麼程度?217頁的小說,甚至單拿出了10多頁的篇幅去寫伍千里、談子為和4名美軍的纏鬥。

但這並不代表《冬與獅》在背景構建上省了力。

在背景鋪墊上,小說的時間線拉得甚至比電影還要長。蘭曉龍把故事開篇在二戰結束前夕的五角大樓裡,那條伏禍千里的“三八線”就在這裡,被一個從未去過朝鮮的上校,在一間凌亂的休息室炮製了出來。

迪安找了根繩子,就此環境,也許是窗簾繩,一頭綁在椅子腿上,他再次踩過地圖,繃直。那條繩子就成了‘三八線’。彈一下,顫顫巍巍。……迪安·里斯克後來成為美國遠東事務國務卿,因為他轉身就結束了這場煩惱,而且他畫的線真的很直。

小說裡描寫的場景一觸即發又荒誕滑稽。但就這簡單的一段戲,提前扯下了五年後爆發的那場戰爭中,美國用以掩蓋出兵意圖的“遮羞布”。

電影中為了壓縮時空,把開篇放到了仁川登陸。電視劇敘事時長更為自由,為精彩的前史鋪墊留點篇幅應當不難。

除了大背景,在伍千里、伍萬里的人物前史鋪墊上,小說也有讓人難忘的刻畫。

在電影中,伍千里返鄉探親是第一場戲。只有幾分鐘時間讓觀眾瞭解他的身份和家庭關係。所以,對父親伍十里算是一筆帶過。最長的一段對話,也是在幫伍千里交代身份。在問清千里在隊伍裡幹啥、管多少人後,他發出了一句“那是大官啊!”的感慨。這樣簡單的對話,也交代出了懂事兒子和質樸父母,這樣一種典型的中國式親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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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小說裡,近鄉情怯的兒子和自尊過頭的父親,又是另一種算得上普遍的父子關係。在千里返鄉當晚臨時接到軍令要回到部隊時,發生了這樣一段對話。

千里:“立春就回來,幫你們蓋房子。”十里笑得有點譏誚:“不急。哪件事都比這個破船要緊。”千里:“這個破船對我來說和新中國一樣緊要。”十里:“說話都聽不懂了,還不如不懂事。”

父親也不是不知道兒子乾的是大事,但就是更想讓他留在身邊。當然,讓兒子留下的話是斷然說不出口的,就只能驕傲而凝重地避而不見最後一面。兒子也明白自己的虧欠,但更大的責任在肩,只能給父親留下一個同樣驕傲而凝重的背景。

伍萬里是伍千里的兵,伍佰裡是伍千里的指引,那伍十里的堅硬筆挺就是滋養這三個兒子脾性的那掊土。在電視劇中能把伍十里的人物線索續上,兄弟倆的性格拼圖就能更完整了一些。

關於戰鬥

儘管《長津湖》電影有2小時56分鐘,但能裝下的戰鬥戲依舊是非常有限的。

觀眾在封閉空間內,能承受的視覺衝擊、精神緊張程度都有限。目前電影中集中表現兩場重大戰鬥的選擇,是相對適宜的。作為一部重大主題創作,既然只拍兩場重頭戰鬥戲,選擇上就要謹慎很多,目前一場協助友軍炸訊號塔,一場新興裡戰鬥的搭配,能最大程度上滿足公共敘事社會效益最大化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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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裡一些非常精彩的微觀戰鬥,在電影中就被迫舍掉了。比如那場在冰扇峭壁發生的,充滿戲劇性的短兵相接。

在小說中,為了與大部隊會合穿插七連一直在尋找“戰事”,在行軍途中被一處斜峭壁擋住了去路。

讓他們止步的唯一原因是,腳下是一道七十至八十度角的巨大扇面,冰加雪雪再加冰地反射著陽光,不光是耀瞎眼睛的問題,在一幫來自長江地域的人看來,這是有死無生的絕壁。

天上飛機轟炸、地上峭壁懸崖,為了給連隊探個路,伍萬里、伍千里先後滑下峭壁,不知生死。山頂的戰友們雖知危險,但在絕境之下也報著必死的決心滑下了峭壁,沒想到在谷底人沒摔出事,倒是遇到了一支裝備了十多輛車——包括兩輛輕型坦克——的美軍巡邏小隊。

七連是穿插連,七連的前線是敵人的後方。美軍也沒想到會有志願軍這樣大批次地出現在後方陣地,一時間誤以為是南韓的友軍。於是一場鬥智又鬥勇的零距離追擊戰、救援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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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連戰士從峭壁上滾下來引起的一個個小型雪崩、零距離作戰的激烈,都將是這場戰爭戲在視覺上的華彩之處。

在這場戰鬥中,還有一個關鍵情節:七連炮排的所有炮都被凍縮膛了。在與美軍重灌的機械化部隊對峙時,沒有炮的掩護,簡直是地獄級的壞訊息。但就是在這地獄難度的對峙中,打了十年水漂、手頭極準的伍萬里用手投彈,發揮了“炮”的作用。

這是伍萬里成長的關鍵情節,也為後續炮排排長雷公犧牲時說出的那段話,留下了最重要的伏筆。

這仗打完了你也許就是個戰鬥英雄。可你還得是小萬里,孩子,胡鬧、蹦躂、二乎,因為,看著煩,可沒啥比哪個更好。他瞪著千里和梅生,居然又出來了平日的兇狠,因為他要個保證:“別把他當炮。”

雷公犧牲時說出的這句話,是《冬與獅》反思戰爭的點睛之筆。電影因為戰鬥情節擇選的需要,砍掉了這個線索。希望劇版能夠以合適的方式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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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冬與獅》的華彩戰爭段落是“三炸”祠鼐橋的惡戰——穿插七連以三十餘人的殘部支援爆破連,在人數、裝備都極其懸殊的戰況下,誓死抵抗,攔截撤往南興港的美軍大部隊。這段戰爭戲以水門橋戰鬥為原型,寫得極其悲壯、慘烈又波折迴環。

電影版把這場重頭戲,放到了預計明年暑期檔上映的《長津湖之水門橋》。這場戲很明顯也將是電視劇《冬與獅》要重點表達的段落。究竟哪個能更快地與觀眾見面、哪個能更入眼入心,就要看兩撥主創的發揮了。

一些細節

《冬與獅》的小說裡,還有一些與主線情節關係不大的細節,但就是能讓人立馬有畫面感,刻在腦子中。

在坐火車入朝的旅途中,《冬與獅》寫了這麼一段戲。

五顏六色的氣球迎著晨曦被放飛,它們來自在操作氫氣罐的團直。然後被車頂的機槍手和各艙口的射擊陣地打掉。這種連高射機槍都欠奉的防空演練並不實用,但至少讓部隊有個準備。

就在這次演練中,槍法極準的平河停了火,放任最後一隻氣球飄入山巒,怔忡中看得出神。當氣球飄出了機槍的射程後,只有萬里還在徒勞著。

‍‍餘從戎常規打諢:“小萬里心真大,他在打太陽。”於是在萬里心急火燎的‍歡‍送中,那隻氣球安然飄飛天穹。‍‍

多麼無用之大用的一場戲,多麼言外有意的一場戲。如果電視劇能夠拍出這個段落,一定能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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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與獅》中,還有一些七連路遇的犧牲,用的筆墨不多,但卻個個讓人哀慟。

剛剛過了鴨綠江,部隊就遇到了針對運輸、補給線的轟炸。七連路過一輛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卡車,車上的炒麵淌了一地。

司機:“幫幫忙,幫幫忙!”千里掏包,掏出卷漿洗過的繃帶遞過去。聊盡人事吧。司機:“誰要你幫這忙?我說的是糧食!糧食!我送不上去了,你們多帶走點糧食!”千里:“能裝就裝。”於是每個人從車輛殘骸邊過身時都開啟乾糧袋裝一些炒麵,這讓司機臉上現出了微笑。

還有一直為七連傳遞命令的年輕傳令兵,受了重傷,在傳了最後一道求援令後問:祖國在什麼方向?

傳令兵於是跪在懸崖上,看著他覺得他能看到的祖國,那是回家的方向。傳令兵:“新中國萬歲。”然後他死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為一座平靜而赤誠的冰雕。

電影《長津湖》在結尾處,用楊思根的悲壯就義和冰雕連的集體捐軀,完成了對全面戰局中志願軍戰士悲壯犧牲的刻寫。電視劇在此基礎上,如果還能把這些無名英雄的犧牲貫穿到整體敘事中,可能會引起觀眾更大的共情。

《長津湖》裡沒展開的,希望能在蘭曉龍這部劇裡看到

作為一部高度蘭曉龍風格的小說,《冬與獅》還有很多閃閃發光的人物和情節。小說裡暗藏著哲思的跳躍式對白,電影並沒有採用太多。對佈雷登、小杰登兩位美軍基層士官的立體性塑造,也沒能在大銀幕上展現。當然,這兩點本就屬於比較難影視化的要素,如果電視劇版《冬與獅》能折中體現一些,就已經很難得了。

【文/鐵皮小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