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少年常樂遊

《山河令》播出不久後相信大家已經磕到了很多組cp，很多人入坑是因為溫客行和周子舒的江湖“兄弟情”，還有人入坑是因為顧湘和曹蔚寧這對小可愛。

溫客行上線後不久，經常拽文，用來調戲周子舒。比如溫客行誇讚周子舒的流雲九宮步是“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周子舒說自己叫周絮時，他又很狗腿地誇讚“周而不比，身若飛絮”。

我在整理《山河令》裡的詩詞時發現一大半都是出自溫客行的嘴裡，雖然周子舒也不少，但是比起溫客行的，卻是三分之一都不到。

而溫客行拽文的原因，其一是他的文學功底的確不錯，其二是在前期看到周子舒時，因為急切地想和他成為朋友，所以以文會友，展示自己的修養，其三，經過我的觀察，他的確如阿湘所說是喜歡咬文嚼字，在劇裡時，他傷心或是開心，都特別喜歡念上一兩句詩。

當然了，這是後話，這篇文章我們主要還是來探討一下溫客行為什麼說曹蔚寧是個附庸風雅的半吊子。

曹蔚寧在第一眼見到阿湘時，就十分喜歡她，幾乎是目不轉睛地關注她。

或許是因為某種特質相吸引，曹蔚寧心性單純善良，他一眼便看到了阿湘身上的赤誠之心，知道她本性善良。正如溫客行第一眼看到周子舒時，便知道他是在曬太陽，不是在乞討，因為他們是同道中人。

在阿湘解決完幾個“流氓”後，曹蔚寧主動邀請阿湘吃飯，和阿湘交談時言語間也是處處逢迎，像極了溫客行討好周子舒的樣子，只不過，一個是老油條言語輕佻，一個是小白兔神色慌張。

曹蔚寧問阿湘是不是喜歡打架，阿湘反駁道，不行嗎？曹蔚寧趕忙找補說行，怎麼不行，我也喜歡打架。

阿湘來了勁，讓曹蔚寧陪她打一把。曹蔚寧說，這怎麼能行呢，我從來不和女孩子打架的。阿湘急了，以為曹蔚寧看不起自己，說道，“瞧不起姑娘嗎，別以為姑娘打不過你”。

曹蔚寧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姑娘

如花美眷

，令人想尊重愛護還來不及，豈敢

唐突佳人

。”

曹蔚寧這裡用了兩個詞，如花美眷和唐突佳人。

如花美眷乍一聽的確是在誇讚阿湘，好像沒什麼錯誤，不過其原句出自

《

牡丹亭·第十齣·驚夢

》，原句是“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

大意是

姑娘你雖則有花朵兒似的容顏，可惜了年華流淌似水一般。到處找你不見，原來在幽深閨閣顧影自憐。

世人常常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連用，如花美眷

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似水流年也只不過是對

歲月無情

流逝的無可奈何罷了。

感嘆

現在再漂亮，也會有老去的一天。

頗有些歌罷剩空宴、春去花謝繁華如夢的意思。

不過以阿湘由於阿湘的文化水平還不如曹蔚寧，所以字面上只要有如花美眷，阿湘便也能聽出曹蔚寧是在誇她，不會細想。若是換了一位知識分子小姐，恐怕曹蔚寧還得落得個諷刺佳人的名頭吧。

另外一個詞，唐突佳人。這個詞出自

古龍《多情劍客無情劍》中的“佳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糟蹋。”意思是說：酒是糧食的產物，美酒是要慢慢品嚐的，喝好就可以，不可多喝浪費 ，在美女面前要舉止得體，不可有其他不正道想法。

這是古代一種禮貌的語言，也是一種過謙的說法，怕自己的言行舉止衝撞佳人而引起對方反感的一種說法。往往用於否定形式。唐突佳人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冒犯、得罪美人 。

這個詞曹蔚寧倒是沒怎麼用錯，放在這裡也算是合情合理。

然而後面顧湘說起自己的名字，曹蔚寧的誇讚倒是真的出了笑話，也是溫客行說他是半吊子看不上他的原因。（後來看他心性純善估計也是認可了這個小女婿的）

“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飄飄兮若流風之飛雪，姑娘，您這個湘字委實佳妙啊。”乍一聽是不是覺得沒什麼錯誤，但是又感覺他的誇詞和湘字好像也沒什麼關係，總之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首先，曹蔚寧是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的，因為“

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

”和他後面跟的那句“飄飄兮若流風之飛雪”就不是一首詩。

“

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

”出自屈原的《

九歌·湘夫人

》。

全篇以湘君思念湘夫人的語調去寫，描繪出了一種馳神遙望，祈之不來，盼而不見的惆悵心情。

而這句詩的意思是“

九嶷山的眾神都來歡迎湘夫人，他們簇簇擁擁的像雲一樣。”

實際上這句詩和“湘”字委實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在描寫湘夫人罷了，所以曹蔚寧用這句詩來誇讚顧湘實際上有點硬往上靠的意思。

這樣看來他的文學功底的確是沒那麼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句合適的詩詞來描寫“湘”字。和溫客行一比，的確是相形見絀。

溫客行在知道周絮的名字後，立馬想到了和周、絮相貼合的描寫。“周而不比，身若飛絮”。

“周而不比”

出自儒家經典《論語·為敬》，原句是“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大意是

“德行高尚的人以正道廣泛交友但不互相勾結，品格卑下的人互相勾結卻不顧道義”。這裡是在誇讚周子舒是個君子。

“身若飛絮”，出自元曲《折桂令》。原句是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大意是身體像飄浮的雲，心像紛飛的柳絮，氣像一縷縷遊絲。

這首曲原本是用來描寫少女的相思之情的，但是在這裡卻是被溫客行修改了一下，用來誇讚周子舒舞步輕盈，輕功厲害。

溫客行短短兩句，先是誇讚其為人秉性如君子一般正直，再讚美其功夫如柳絮般輕盈，讚美的話隨口即來，都不帶打草稿的。相比曹蔚寧那不在點子上的讚美，的確是好多了。

然而曹蔚寧真正犯的大錯，是他在說完“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後跟上了“飄飄兮若流風之飛雪”這句詩。

在第二集的時候，溫客行就曾用“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這句來誇讚周子舒的凌雲九宮步。

這句詩出自曹植的《洛神賦》，而上一句卻出自屈原的《湘夫人》，這說明什麼，這傻小子太急於結識阿湘，給背串了。這也是為什麼溫客行會說屈原聽了會氣活過來。

“飄飄兮若流風之飛雪”的原文是“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大意是行止若有若無像薄雲輕輕掩住了明月，形象飄蕩不定如流風吹起了迴旋的雪花，是對洛水的一位叫做宓妃的神靈的外貌的一段描寫，意思是非常漂亮，表示很飄搖，很模糊，似有卻無，似無卻有。

這裡曹蔚寧應該是想誇讚顧湘的美貌和她行雲流水的武功。也好在顧湘的文化水平不高，根本不認得屈原，只知道曹蔚寧是在誇她，壓根沒想那麼多。

我原本以為曹蔚寧背串是因為見到顧湘太激動了，然而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

曹蔚寧在知道周子舒命不久矣的時候深感遺憾，說可以求師父幫忙讓周子舒進神醫谷治療。而周子舒卻謝絕了，說自己性格偏執，與其把時間花在尋醫問藥上，不如和溫客行浪跡天涯、詩酒江湖。

和阿湘一同告別周溫二人後，曹蔚寧還坐在臺階上神神叨叨地念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下一句就直接跟上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大家應該很熟悉了，出自李白

的《

贈汪倫

》，詩人用潭水深千尺比喻汪倫與他的友情，運用了誇張的手法。曹蔚寧用這句比喻溫客行和周子舒倒是沒什麼毛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句話金庸的武俠劇裡多次被提到，其他武俠劇裡也都常拿來用。兩句詞出自金、元之際著名文學家元問好的

《

摸魚兒·雁丘詞

》

。

作者在參加科考赴試途中遇到一個獵人將一對在天空翱翔的大雁射下一隻，另一隻在空中盤旋哀鳴，確信伴侶已死，便也頭朝地撞死。大雁的情誼深深打動了作者，於是便有了這首詞。

詞的開篇，作者便開門見山，直接發問：問“世間”情是什麼？作者將震撼傳遞給讀者，使讀者產生強烈的共鳴。

此問

又把對大雁的感慨，廣義地推及世間萬物，當然也包括人類。情至極處，“生死相許”，這該是何等的深情！

曹蔚寧想來是想用這句來感嘆周子舒和溫客行二人的情誼超越了生死，只不過哪裡怪怪的。

首先

，周子舒還沒死，溫客行也沒殉情，倒還沒有那麼悲壯。要說到了後期，他們感情愈發深厚還比較符合。

倒是溫客行在前期纏上週子舒，但卻屢屢被嫌棄的時候，溫客行曾對周子舒說，“千山暮雪，我孤翼隻影向誰去啊。”這句也出自

《

摸魚兒·雁丘詞

》，原句是“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

大意是

看身下，白雪皚皚；想未來，

形單影隻

，再無愛侶牽手共度。今後，誰能在悽苦的寒夜，一同相偎相依？誰能在寂寞的漫漫長路，一起呢喃低語？與其孤獨苟活，不如一同離開這個冷漠的人世，西行路上也好一路相隨。

不過那個時候溫客行是在調戲周子舒，所以修改成了“千山暮雪，我孤翼隻影向誰去啊”，其實就是想表達你不和我一起，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往哪去啊。

其次

，從“桃花潭水深千尺”再到“問世間情為何物”，曹蔚寧這詩的風格大變，沒有一點過度，看似都是在描述深厚的感情，實則也大不相同。然而他張口即來，相比平日裡是經常這樣想到一句說一句，串著用對他來講是見怪不怪的事了。

可見，溫客行說他是個附庸風雅的“半吊子”不僅僅是客觀評價，而是十分貼合了吧。

END

本期看點：《山河令》裡的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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