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瘋魔不成活！”

記得沒錯的話，上一次聽到這句話時，還是在《演員請就位》裡，那一次

倪虹潔飾演了電影《誤殺》中的阿玉一角，彩排時，指導老師陳凱歌死扣細節，怒批她沒有找到角色最獨特的東西，甚至警告她這樣會垮掉整個片段。

以至於倪虹潔情緒逐漸崩潰，一度差點流下了淚水。

但沒曾想到，正式表演後，陳凱歌一反常態，開始誇獎和肯定倪虹潔的態度，並說出了那句“不瘋魔不成活”的演技點評，盛讚倪虹潔演戲有態度，可以看出她想當一流的演員。

“不瘋魔不成活”的本意是一種極痴迷的境界，無論對戲還是對事物，具有一種深深的迷戀，這種迷戀讓人深陷其中，如痴如醉，忘我地全身心付出。

很多人可能還記得，這句話來自陳凱歌執導的電影《霸王別姬》，在劇中張國榮所飾演的程蝶衣，因為入戲太深，說出了這句話。

如今再度響起，不是因為別的，只因這位戲痴張國榮已經離我們遠去了18年。

時光飛逝，又到了每年的4月1日，我們再度緬懷哥哥張國榮，這位活躍在二十世紀末的巨星，自2003年與世長眠後，時過多年，仍然沒有被人們遺忘。

在老一輩的人們喜愛和追憶的同時，許多年輕人也開始知道了他的故事。真正瞭解的人，都明白對他的喜愛，不僅是因為外貌，用一句話總結就是：

“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張國榮除了在歌壇上轟動一時外，影視作品也是部部經典，《倩女幽魂》中的寧採臣，《阿飛正傳》的阿飛，《胭脂扣》中的陳振邦等等。

然而，最讓人難以忘懷的，還是那部震驚世界的電影《霸王別姬》。

1993年，一部《霸王別姬》橫空出世，

在

法國戛納影展摘下了金棕櫚獎，又獲得金球獎的最佳外語片大獎，還被評為中國最偉大的電影之一，

開創了華語電影的巔峰。

這部圍繞兩位京劇伶人半個世紀的悲歡離合的片子，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僅是劇本本身的優秀，更離不開張國榮的傾心出演，無論是扮相還是演技都讓人稱絕。

可很少有人知道，張國榮為了這部劇付出了多少代價。他與程蝶衣的故事，

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思愁。

1991年，張國榮憑藉

《

阿飛正傳

》拿下了香港金像獎影帝，身在加拿大的他，聽聞後異常興奮，沒多久，便低調回了國，打算重回熒幕。

此時，好幾位名導找上了張國榮，挖空心思地找他約戲，當時，

吳宇森為他準備了一個新劇本，王家衛找他拍《阿飛正傳》續集，而頭一次見面的陳凱歌，則希望他出演《霸王別姬》男主角程蝶衣。

前兩位，都是張國榮曾經合作過的導演，相比較而言，他更偏向陳凱歌的《霸王別姬》。

至於理由，有兩點。

第一就是《霸王別姬》的原著作者

李碧華與張國榮感情甚好，曾經不止一次地對他說，程蝶衣非張國榮莫屬，因此，在看完小說之後，張國榮也頗有興趣。

第二就是陳凱歌導演，在第一次與他見面之前，張國榮對陳凱歌並不瞭解，還是從李碧華口中得知是他執導，為此，張國榮專程找到了陳凱歌的《

黃土地

》，看完之後，才發現他真的是個好導演。

那時候，張國榮的夢想是奧斯卡，他覺得依靠陳凱歌在國際的知名度，或許能把他送上國際電影節上去。

“目前我洽談的電影有5、6部，但機會很大的就是陳凱歌的［霸王別姬］，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劇本，在裡面我出演程蝶衣，他很愛慕師兄，有點同性戀的傾向……因為導演是陳凱歌，他的［黃土地］我看多，很欣賞他。而且憑藉陳凱歌在國際上的知名度與地位，希望能助我一臂。”

而對於《霸王別姬》這部作品，儘管涉及敏感同性話題，但從內心來說，張國榮是很認可的，然而正當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心出演時，意外發生了。

當時，

好萊塢華裔演員尊龍也看中了虞姬這個角色，並有意出演，儘管張國榮當時在國內名氣不錯，但要想打進國際市場，尊龍無疑是最佳人選。

張國榮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爭奪的人，他覺得有些事就是緣分，於是面對尊龍的出現，張國榮決心放棄，轉身與黃百鳴簽了三年合約，還向

湯臣老闆徐楓辭演。

這個突來的變故，對於陳凱歌來說，無疑是難上加難，要知道，為了《霸王別姬》的兩大男主演，陳凱歌與徐楓絞盡腦汁地四處選人。

最開始預定的是成龍和張國榮，那時候成龍已經是國際巨星，很有影響力，可問題是他的片酬超出了預算，而且經紀公司也反對他出演。

後來，又找到周潤發、姜文，均因為某些原因沒談妥，兜兜轉轉，最終選定了張豐毅。

本以為確定了張豐毅和張國榮後，電影可以順利開拍，沒想到尊龍突然殺出，再次打亂了拍攝計劃。

陳凱歌與徐楓原本還想爭取下張國榮，但不料張國榮已經簽約了，

便決定由尊龍扮演程蝶衣。然而在與尊龍簽約時，他提出了一系列的苛刻條件，雙方一度無法達成協議，《霸王別姬》也就再次被擱置。

再後來，陳凱歌抱著一絲希望又找到了張國榮，沒想到，張國榮不計前嫌，大方的和徐楓簽了約，為了不再出現什麼變故，雙方先簽約再才向外界公佈。

至此，《霸王別姬》經歷了一波三折之後，終於得以正式開拍。

然而在整個拍攝的過程裡，張國榮所付出的努力也是不簡單，那是他第一次踏進內地。

當時，《霸王別姬》在北京開拍，張國榮到京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試裝，當一身

青衣裝扮亮相眾人時，震驚了全場，事實證明，張國榮來演程蝶衣是明智之舉。

張國榮飾演的程蝶衣，唱於戲，活於戲，已經到了忘我的境界。

那句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是小豆子悲劇的開始，一句

“不瘋魔不成活”

道盡了程蝶衣的悲劇。

電影中的一瞥一笑，無不在訴說著程蝶衣這個角色的悲哀，他賦予了這個角色全部的生命力。可以說程蝶衣成就了張國榮，張國榮也成就了程蝶衣。

要說張國榮對角色多熱愛，在創作幕後，他的敬業認真讓人欽佩。

電影中的程蝶衣是一個知名京劇青衣，張國榮為了這個角色專門跑去學習六個月的京劇，以至於達求影片的完美，即使影片最終還是經過配音。

在拍戲的空餘時間，張國榮還是保持的程蝶衣的說話做派習慣，力求真正走近角色，當時與他同為主演的張豐毅也說，

當時看到他心裡就害怕。

記得幕後花絮中提到過，當時在戲中張國榮在戲臺上的京劇是真唱，京劇名角張曼玲老師評價他‘神韻好，悟性太高了’。

最終電影上映後，果真沒讓人失望，張國榮對藝術的崇高追求與戲內的程蝶衣一樣，他走進了程蝶衣，他真正地與角色共情，不管是在戲中還是在戲外都達到了人戲合一的境界。

由此可見，張國榮在表演上的天賦是極高的，再加上他的用心努力，這樣的張國榮怎麼能讓人不愛。

在《霸王別姬》裡，張國榮和張豐毅上演了一段跨越性別的戀愛，而現實中，他與唐鶴德亦是如此。

在二十世紀末的那個年代，這段戀情故事是難以被大眾接受的，但張國榮不畏閒語，大方示愛唐鶴德。

張國榮說，

“我不是同性戀，只是我愛的人剛好與我同性。”

無論外界如何看待，張國榮都堅守內心，他們長達二十年的愛情，最終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正如張國榮的歌《我》中唱的那樣，他一生為自己而活，不期望特立獨行，但願活的精彩。

在事業上，他努力敬業，他是演員，是歌手；愛情上，他堅守自我，不因外界因素放棄自己的內心。

距離張國榮去世已經18年，他的離世一直都是影迷心中的痛。

有人說他的離去與唐鶴德的戀情有關，但或許早在《霸王別姬》就已經註定。

他的愛人唐鶴德近二十年至今都是單身一人，一人獨居在兩人曾經一起的公寓，和張國榮的骨灰盒、愛狗作伴。

回頭再看《霸王別姬》，其實你會發現，張國榮和程蝶衣是那樣的相似，他們痴迷於對錶演的熱愛，忠貞於對愛情的堅守。

與程蝶依不同的是，張國榮幸運的是他一生的摯愛也同樣深愛著他。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程蝶衣最後回到了現實，找回了真正的自我，張國榮也是。

可惜的是，世間再無張國榮，無人能演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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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小嵩 責編丨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