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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斌太敢了,隔著螢幕都能夠感受電影透射出來的慾望!

看完這部電影,我終於再次確認,陳建斌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藝術家。

雖然和《一個勺子》的核心一脈相承, 但《第十一回》在結構和形式上顯得更為大膽,也更具實驗性。

電影最成功的地方,在於它把高冷的話劇進行重新結構,在充分影像化後,帶來不一樣的觀影感受。雖然臺詞處處透著文縐味,場景也極為低調,但導演很巧妙把兩種風格進行融合,讓人產生深刻的高階印象。

故事引子是一起多年前的兇殺案,當舊事重提時,不同人物因為站的立場不同,得到的結論也完全不一樣,這種類似羅生門的結構,讓本片一直維持著一種強大的戲劇張力。

對於話劇團來說,《剎車殺人》不過是他們基於原型的一種藝術再創作,他們想要的結果,是透過故事背後去挖掘人性的陰暗面,並博取市場的關注,對於故事本身的真實性,是否有隱情並不關心。可對於當事者,他們擔心的是一旦事件透過公演傳播變成社會性話題,那麼就算真有冤情,也會被定型,永世不得翻身,這種截然相反的態度,造就了全片人物之間最大的矛盾衝突。

事實上,當年真相被慢慢揭開時,在經過多次打斷和修復後,已經脫離了原始的輪廓,昇華成關於人性兩面的探討,至於內情,男主角馬福禮是否真的殺人都已經不再重要,而影片到最後也沒有對當年事件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正是要留給觀眾自己去想象。正如同樣的打家劫舍,有人看到的是劫富濟貧,另外一些人看到的卻可能是兇殘暴力。

全片處處透著復古氣息,章回體的結構,舞臺劇在大銀幕上的誇張表現,透過近景和人物表情的特意放大,將高高在上的藝術放到地上盡情蹂躪,讓觀眾充分享受藝術家解剖、放飛自我後的快感。

它彷彿在講述愛情,例如二十年前李建設與趙鳳霞間扯不斷的牽絆,一個因為愛情選擇了和別人結婚,一個因為愛情選擇了不結婚,用人物極端的做法,去探討何謂真愛。

它彷彿又在講述親情,例如馬福禮與繼女之間不似長輩,更似朋友般的關懷,母親金財鈴對女兒多多恨鐵不成鋼,最後還是委屈自己,成全女兒的良苦用心。

它又像在講述慾望,導演胡昆汀與演員賈梅怡之間的曖昧關係,到底是真正的愛情,還是人類本身對性的渴求,當放下所有外在物質時,慾望和愛情能否得到統一。

除了這些能講的,還有那些點到即止,只能觀眾會意的東西,諸如話劇劇本的意識形態問題,演員在現場對於角色的過度投入,讓滿屏充斥著荷爾蒙和赤裸裸的躁動。

影片是導演送給觀眾的一堂關於如何普及自我修養的藝術課,從頭到尾都充滿著導演對社會、對藝術的表達和理解。中間多次提到“藝術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要有信念”,是對如今市場太過商業化的一聲嘆息。

而它最迷人的地方,在於把戲劇和現實間的關係把握得融洽又微妙,話劇中的李建設變成了現實中的胡昆汀,趙鳳霞變成了賈梅怡,經過沉澱後,每個角色都從一個本我變為一個塑造出來的我(即客我)。

在有限的場景中,電影大量使用鏡子、幕布等道具,配合各種角度的打光,營造出一種似夢似真、頗多曖昧的畫面。

全片許多場景臺詞極少,卻用肢體動作和表情就輕鬆把人物情緒和思想表達出來,內涵豐富。馬福禮一家三口的幾場吃飯戲,全程基本沒有語言交流,但人物的情緒轉變歷程卻清晰可見,短短几個畫面,全部鋪墊到位。

陳建斌因為要照顧劇中所有的演員,所以把馬福禮這個角色處理得比較內斂。與他演對手戲的周迅,這次放下身段,底層媽媽的艱辛、生活的無奈、骨子裡的倔強,都被周迅演繹得入木三分,甚至讓人感覺她就是這個角色,而不是曾經的“三金影后”。

竇靖童和資深演員在一起完全不怯場,那段坐在旋轉飛車上面的表情變換靈氣十足,未來可期。

金像影后春夏終於讓觀眾記起了她也是有演技的一位好演員,在完成賈梅怡這個複雜角色的塑造時,她一次又一次將人物的形象推翻,當賈梅怡內心接受自己變成了話劇中的角色趙鳳霞後,春夏也實現了人物從本我到客我的超越。

其他配角,如大鵬、宋佳、于謙、劉金山等發揮都很穩定,表演沒有一個拉垮,實屬難得。

因為特殊原因,影片進行了部分刪減,尤其對於一些臺詞做了重新處理,嚴重破壞了主旨表達。最明顯處就是馬福禮和妻子金財鈴大鬧話劇團,與導演胡昆汀起爭執一段,“強J”兩個字成為禁忌,只能用“那個”代替,本來觀眾一聽就懂的臺詞,在不斷的“那個那個”後,反而搞得一頭霧水,私以為,這段情節是理解全片涵義的高光時刻,在如今青少年都早熟的當下,某些審批部門還像幾十年前一般遮遮掩掩,是否有脫褲子放屁的嫌疑?

電影的個人風格太過強烈,話劇般的推進和臺詞,讓喜歡它的人直呼驚豔,但不喜歡的人又會覺得譁眾取寵。對於慢慢成長的中國電影市場來說,應該需要更多的風格和更多的嘗試進來,畢竟,主流的電影敘事方式就像正餐,吃多了也會嫌膩,適當的個性表達,就如街邊小吃一樣,有時也會帶來不一樣的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