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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羊頭賣狗肉的模特專業: 實習去陪酒, 學生變吧女, 碰上沒修養的客人還得忍

我們做父母的人,寧肯自己苦點、累點,也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接受高等教育,上一所好的學校,將來會有一份好的工作,過上好的日子。可是現在有人就偏偏利用家長的這種心理,在那些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打起了壞主意。

2003年6月,家住哈爾濱的劉女士突然接到一位陌生人從廣東打來的電話,電話裡,這位陌生的男子說起了劉女士在大連上學的女兒的情況。

學生家長告訴記者:“好像就是40多歲的人,說大姐,我也不認識你,你們孩子在這種場合,你們家長咋想的?我說我們孩子在那兒學習,什麼咋想的?他說她們在那兒不是學習,而是在這邊賣酒,陪客人喝酒。”

劉女士2003年17歲的女兒是2002年9月到大連學模特的,在接到這位陌生人打來的電話之前,她一直以為孩子在大連學習,然後去廣東實習了,現在怎麼跑到夜總會里賣酒去了呢?

學生家長告訴記者:“我說得給她們老師打電話,我打電話給張老師,說我家孩子必須得回來,我說有一點差錯,我肯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張老師就給我回答說,你放心,我們不可能讓她喝酒。誰跟你說的?我說孩子,她說撒謊,不可能的。張老師就是這麼說的。”

張老師說得信誓旦旦,劉女士一時真的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了,可是學生去年9月到校,11月學校就帶她們實習到現在,一年之中根本就沒上什麼課,這樣的模特專業實在讓人感覺有些不正常。為了弄清楚這種實習究竟是怎麼進行的,記者來到廣州市番禺區和珠海市,找到了實習學生所在的兩家娛樂城。

走進這兩家娛樂城,我們看到中間的舞臺上衣著暴露的舞女正跳著火辣撩人的舞蹈,舞臺四周是一圈的吧檯,裡面坐了許多年齡看上去很小的女孩子。

記者:“你們是東北哪個學校的?”

模特班學生:“民族學院。”

記者:“那你們來是幹什麼?實習?”

模特班學生:“嗯。”

在這裡我們看到,吧檯裡的這些學生根本就沒有什麼模特表演,她們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向周圍的客人推銷各種各樣的酒,而且還要會猜拳行令,當然還得陪客人喝酒。

那麼來實習的學生為什麼成了夜總會里陪酒的吧女呢?第二天,記者採訪了兩名在這裡實習的學生,她們告訴記者,這個模特班總共三十多名學生,

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只有十三歲

,她們是去年年底被老師分別領到了珠海、東莞、佛山、番禺,也就是從那時開始,這些還屬於未成年人的孩子們就在這些娛樂城、夜總會里開始了她們的賣酒生涯。

模特班學生:“從6點開始上班,一直上到第二天凌晨兩點。”

記者:“醉過嗎?”

模特班學生:“醉過。”

記者:“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喝多的時候嗎?”

模特班學生:“還記得。”

記者:“當時是什麼樣子?現在回想起來。”

模特班學生:“就是有客人來你這兒買酒,他們就說你得陪我喝。”

記者:“喝多少還記得嗎?”

模特班學生:“啤酒是兩打,兩打是24瓶,葡萄酒兩瓶,兩大瓶,雞尾酒一百元的那個,就是一小杯一小杯的,一共10杯,他5杯我5杯,就這麼對著喝。”

記者:“一人一半地喝?”、

模特班學生:“對。”

記者:“後來你喝到什麼樣子?”

模特班學生:“當時已經喝得差不多了,然後我就躺地上了。吐、難要、哭。他們說我就是哭。”

這兩位學生還告訴我們,她們當中許多人長這麼大就沒喝過酒,現在每天就是賣酒、陪客人喝酒,一年下來幾乎每個人都被客人灌醉過,甚至還有喝酒喝傷了的。

模特班學生:“就是胃疼到咬自己的胳膊,把胳膊咬出血了,我就疼到那樣,不但我一個人這樣,類似這種情況,把嘴咬壞的,喝多了打起來的,很多很多。”

更讓孩子們無法忍受的是,在那種場合,尚未成年的學生們還要經常受到一些客人的騷擾。

模特班學生:“如果碰到有修養的客人,就是說可以跟你喝喝酒,聊聊天;如果碰上沒有修養的客人,就是碰你一下,摸你一下,你也不能說什麼,你也得忍著。”

跟家長說是出來實習,背地裡卻把這些未成年的學生誑到夜總會來做吧女,這樣的模特專業真是掛羊頭賣狗肉。可是當記者找到這位親手把學生們帶到這裡,整天眼睜睜看著孩子們喝得醉醺醺的帶隊老師,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模特班帶隊教師劉旭:“學校把她們送來以後,她們在生活起居等方面的事歸我管,上班了我帶她們上班,下班了我帶她們回宿舍,其餘的問題你就得跟我們學校交涉了,那些我不管。”

帶隊老師除了帶學生上班,其他的都不管,那記者也就只好跟學校聯絡了,於是我們電話採訪了民族學院教務處。

記者:“請問你們學校有模特專業嗎?”

大連民族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模特專業?”

記者:“對。”

大連民族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沒有這個專業。”

記者:“沒有這個專業?”

大連民族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對。”

記者:“那如果是成人教育學院?”

大連民族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成教院那兒應該有。”

記者:“如果是他們的專業的話,算不算咱們學校的正規專業?”

大連民族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這個呀,成人教育學院,這個你還是問問他們具體負責的吧。”

記者:“還得問問成教院那邊,是吧?”

大連民族學院教務處工作人員:“對,我們都不太清楚。”

聽了對方的介紹,我們知道民族學院其實根本就沒有模特專業,於是記者又來到了這家學校附屬的成人教育學院。

記者:“這個模特班跟你們是啥關係?它是社會上的野班子,還是你們成人教育學校辦的?”

成人教育學院教師田雲:“應該算成人教育學院辦的,張娟來具體負責。”

記者:“張娟是你們院裡的老師還是什麼人?”

田雲:“不是我們院的,是這個模特班模特學校的負責人。”

記者:“那等於就是你們聘的她?”

田雲:“是,聯合辦學。”

記者:“她給你們交管理費?”

田雲:“對。”

聽這位老師一介紹,記者終於明白。這個所謂的模特專業實際上是由一位叫張娟的人一手操辦,掛靠在成人教育學院的,這也就難怪這個學校模特專業的實習居然還有酒類推銷這類莫名其妙的內容了。

模特班教師張娟:“昨實習的?咱們演出完了以後進行酒水推銷,但有一點,咱能推銷出去就推銷出去,不能推銷出去就在那裡坐著。”

記者:“這麼推銷啊?”

張娟:“對啊,那你說哪裡是出格的,或者哪一塊你覺得是不妥的?”

為了強調學生們的這種實習的確沒有什麼不妥的,成人教育學院辦公室的這位田老師又給我們做了進一步的解釋。

成人教育學院教師田雲:“她們以後從事工作的範圍和她們的工作性質、工作層面,肯定是這方面的要多。”

記者:“模特?”

田雲:“對,模特。”

記者:“模特是幹什麼的?”

田雲:“就是訓練她們的氣質、身材。”

記者:“那讓她們去賣酒能訓練出氣質來嗎?”

田雲:“要我感覺這些應該都是。”

記者:“很正常的事,是不是?”

田雲:“對,是實習範圍之內的。”

跟家長們說實習是要帶學生們去鍛鍊鍛鍊,結果賣酒、陪酒卻都成了正當的實習內容,做出這樣的解釋,真讓人佩服這些老師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那麼這些人瞞著這些家長,讓學生們做這樣的實習,圖的究竟是什麼呢?

模特班學生:“我們有任務的,一個月是12000元的任務,每個月要完成任務,才能有工資和提成,如果完不成任務的話就不可以,什麼都沒有。我們經理說我們基本工資是2100元,到我們的手上就只有600元了,因為我們的工資是我們的老師給我們發,不是公司直接給我們。”

記者:“等於中間老師又過了一把?”

模特班學生:“對。”

這裡我們不妨算上一筆賬,在娛樂城這邊,賣12000元的酒,一個月才給2100元,夜總會賺了一大筆;到了學校這裡,2100元的工資,帶隊老師從中間扣去了1500元,30個學生一個月就扣去了45000元,一年下來,光扣學生的工資就有54萬元;如果再加上每個學生一年7000元的學費,每年辦上一個這樣的模特班,成人教育學院就能有75萬元入賬。有這麼高的利潤,難怪記者在學校裡看到,新的一屆聯合辦學的模特班,又已經開學上課了。

記者:“樓上上課的不是模特班嗎?”

成人教育學院辦公室老師:“是,那是今年的新生。”

記者:“今年的新生,今年招了多少?”

老師:“今年招了50多個吧。”

記者:“50多個呢?”

老師:“挺好的。”

聯合辦學的事業發展起來了,錢也多了,老師們自然會覺得這種辦學還挺好的,可是為了這個事業做出巨大貢獻的學生們,是什麼感受呢?

模特班學生:“怎麼說呢,十幾歲的孩子,十五六歲就坐在那裡,我感覺老師挺狠心的。”

現在,雖然這一屆的模特班的學生有一些已經被知道情況的家長接走了,但仍然還有十幾個孩子滯留在當地的幾家夜總會里。記者採訪時就看到,因為適應不了這樣的環境,許多學生都想早日離開,可是他們一旦來了,想走就能走得了嗎?

記者:“你想不想幹呢?”

模特班學生:“怎麼可能願意幹。”

記者:“不願意你就說嘛,可以回家嘛。”

模特班學生:“有5000元押金。”。

記者:“5000元押金是給誰的?”

模特班學生:“給學校的,不交押金不給你實習的。”

記者:“學校的5000元押金什麼時候退給你?”

模特班學生:“過一段時間就該退了吧。但退押金是一干塊、一干塊地退,怕你走了嘛。”

原來,為了拴住這些搖錢樹,學校還向每個學生收取了3000元~5000元的實習押金,對大多數家庭經濟狀況都不太好的模特班的孩子來說,一年7000元的學費本來就不算少了,現在實習押金又交了這麼多,許多學生也就只有瞞著家長在這裡熬下去了。

模特班學生:“就是說如果你臨時回家或者怎麼樣,那3000元押金絕對不給你返一分。我的家境不是很好,不是那種有錢家庭,無所謂,幾千元扔了就扔了。自己承受也別讓家裡承受,就是想怎麼瞞過去,挺著,這錢拿回來就可以離開這裡。”

把未成年的學生們推到娛樂場所裡當成賺錢的工具,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我們某些大學成人教育學院的老師們的身上,這實在令人震驚。而讓我們深感憂慮的是,記者發現,組織學生進行這種所謂實習的並不僅僅是這一家。這樣的行為嚴重背棄了最起碼的道德準則,而對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們來說也已經造成了嚴重的身心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