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蹭一下上月第一女頂流，反戀愛腦大使王寶釧的熱度，來寫

演王寶釧的宣萱。

TVB黃金時代的四大花旦之一。

宣萱是好命的70後，年輕時正趕上港劇的風口期，趁勢起飛。

那時候，不分年齡、地域和階層，只要家裡有電視，能收到上星頻道，就一定認識宣萱和她的角色。

不過我寫宣萱，倒不因為她夠出名、夠美。

我選的美人，從來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她們可以沒有長腿細腰大波浪，經典美人的短影片合集裡，可能從來都沒她們的份。

她們甚至可以不是微博女孩最愛吹的斷情絕愛大富婆。

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一路顛簸，也一路成長不停歇。

我喜歡看所有在大中小風浪裡打滾的女人們。希望我敘述的角度，也能給你們帶來啟發或激勵。

正式開始。

宣萱二十來歲時，遇到過這麼一件事。

拍劇間隙，她跟其他幾個主演，坐一排等放飯。

電視臺高層蒞臨指導，挨個點評幾位嗷嗷待捧的小年輕。

全是好話，個個好苗子，個個前途無量。

口頭提拔了每個男的，唯獨不理宣萱，在座唯一的女演員。

宣萱當然不高興。

她是個直筒子，不來忍氣吞聲那套，開門見山問：那我呢？你為什麼漏掉我？

高層嗤笑一聲：

女人的事業就是嫁人生孩子。我們才不把資源浪費在女人身上，捧也是白捧。

宣萱繼續頂嘴：「不是啊，我很喜歡演戲的，我要一直演下去。」

三十年轉瞬即逝，50多的宣萱上《魯豫有約》再提往事，後仰大笑，像是帶你看個笑話。

她沒如那位高管的願，沒到點退圈，還在幕前幹。

幹得比她當年那批男同事更順利、體面、有精氣神。

她沒點名故事裡的高層是哪位，也沒說僅因為是個男的，就被一通誇的同事是誰。

跟她搭檔的男演員，反正來來回回就那幾位，猜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這裡有出軌的，藏毒的，戴綠帽的，中年禿頂又發福的，還有打針填充拉雙眼皮，把自己整成僵臉老怪的。

誰都沒比宣萱更有出息。

我沒有諷刺他們，反而在體諒男明星照樣有變老危機，主角變配角危機，被觀眾討厭危機，被市場淘汰危機。

女演員要面臨的問題，他們也一樣要面對。

能幹成梁朝偉、周星馳，超越時間永留存的，總歸是鳳毛麟角。

娛樂圈外也一樣，大部分人都是越活越不如意，不分男女。

等終於認清這個真相時，那些沒大出息的男人，早被「你是宇宙中心」，或者「現在不行不要緊，你越老越吃香」這種鬼話，騙了大半輩子。

成了三腿缺一腿的精神巨嬰。

嬰是啥呢，是未受文明教化，靠著自私、貪婪、懶惰、嫉妒等等惡之本能驅動的小動物。

小動物是沒有能力，承受必然要來的不如意的。

這也是為什麼，中年男人總被說油膩招人煩。

因為他們出走半生，還迷迷瞪瞪，還強撐著表演名叫《照片是我，不滿意？》的滑稽戲。

「凡不如我願，一定是別人的錯」，巨嬰們就是靠這個信條活下去的。

他們不懂自省，自然也不會成長，所以至死都是小動物。

女人們相反，女人們本來就活在「越老越不吃香」的概念裡。

哪怕沒有風浪，還得揣著危機感往前闖呢。

闖過來的大女人們，歷練出了會反思，並不斷修正自我的本事。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看女明星，往往越老的越有魅力，而男明星正相反。

90年代的港劇裡常有這句臺詞：拜託，我們可是90年代的新女性。

小時候看港劇，光顧著看漂亮姐姐的衣著、首飾、漂亮包包、看她們在職場上獨當一面的風姿。

宣萱、陳慧珊們演的法醫、律師、女警長們，是我這一代人的獨立女性啟蒙。

帶著「我以後也要做這樣的大人」的心願，長大成人進入職場，才看懂TVB女郎們，何止會扮靚，會過精緻生活。

她們面臨的最大挑戰，甚至不是工作本身，而是男人和舊女人的偏見。

宣萱在《壹號皇庭》裡演的大律師，出場打的第一個官司，就是職場性騷擾案。

她代理的當事人，被上司多次侵犯，同時還被警告：你敢不答應，敢告發我，就等著丟飯碗吧。

受害人終於報警告上法庭。

被告代理律師是個男的，他第一反應不是瞭解真相，而是去看原訴人長什麼樣。

看完後，給客戶打包票說我們一定贏，因為那女的不好看，沒有男人會去騷擾醜女人，法官也是男的，肯定不信她的說法。

這種飄著陳年裹腳布味兒的臺詞，老港劇裡比比皆是。

比如男人做法醫是高尚專業人士；女人當法醫，就是心理變態，活該沒人娶。

還有警局裡說一不二的madam，總被男手下議論紛紛。

不是議論辦事能力，而是議論她們比男人還剛還強壯，活該沒人娶。

總之對一個女人最惡意的詛咒，一定是「沒人娶」。

當然角色觀點不代表劇本身的觀點。

這類劇，往往都有同一個套路——

女主出場時，因為比男人強，被指指點點，由此和男主發生各種誤會。

兩人解除誤會的過程，也是化解偏見的過程。

化解的方式，都是讓女主展示出跟傳統女德完全不同的魅力。

比如可以

讓男朋友拎包入住自己的全款公寓；

比如可以為

攔截悍匪，跳車，開槍，轟動全港

；

甚至可以

花心劈腿，犯起男人都會犯的錯

。

宣萱在《壹號皇庭》裡就演了這麼個渣女。

明明有個交往多年的醫生男友，人家體貼聽話有本事，還長著馬浚偉的乖模樣。

但宣萱轉頭看上了另一個老渣男，果斷甩掉男友，開始新戀情。

非但沒有任何歉意，竟然還找她姐求表揚，讓她姐誇她有勇氣、了不起，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

電視劇是同步反應時代風貌的。

正因為戲外湧現了大批新女性，TVB才能拍出武俏君、聶寶言、唐姿禮們。

順便還幫她們配上了經典CP。

無論開局被多少人翻白眼，武俏君們還是能碰到同款「90年代新男人」，懂得欣賞反女德的美。

可惜電視劇不僅來源現實，也美化了現實。

真實世界裡的大女主，卻很難找到志同道合的「新男人」。

還是以TVB為例。

能坐到頭排大花位置的，統共沒幾個，不結婚的就佔了大半。

除了宣萱以外，還有她半輩子的對頭

張可頤

；

年紀更長的

鄭裕玲、鄧萃雯；後輩佘詩曼

，等等等等。

她們比大多數男人能幹、會賺，自然不把嫁男人當成人生寄託。

宣萱最出名的感情有兩段，

每一段結束的原因，都跟新舊觀念的衝突有關。

剛進娛樂圈時，她跟張衛健因戲生情，談了兩年。

宣萱個人條件太出眾，簽了TVB後，馬上被力捧，沒跑過龍套，幾乎部部當女主，紅遍香港。

相比起來，張衛健的星運就差多了。

他條件也不算差，只是倒黴生在了60年代。

同輩人裡大神頻出，男明星賽道堪稱死亡之組。

張衛健當然撕不過那些大神，事業前期，發展平平。

宣萱和他很快發展成女高男低組合。

20來歲的張衛健接受不了女朋友比他強，主動提了分手。

宣萱不只是港劇大花，還是帝國理工大學的高材生。

港媒為她這類女性，起了個專有名詞——

「三高女」，即高學歷、高收入、高職位。

我查到一組新聞。直到2010年前後，香港「三高女」群體，還在繼續增長。

她們在香港很難找到適配物件，於是組團來內地相親。

「三高女」不靠男人養，她們對男人的要求，從經濟支援轉成了情緒價值。

低階男人總抱怨女人虛榮現實只圖錢。

他們不明白圖錢、圖房子，才是最低的擇偶標準。

要是圖知識見地，圖生活品味，圖善解人意；

圖八塊腹肌，圖尺寸長，圖腎功能正常……那他們會更討不到老婆的。

女人已經進化到娶個男老婆的階段。

男人還停留在女人天然是下位者，該被他們物化操控的幻想裡，死活不出來。

雙方對婚姻訴求的錯位，也是不婚率連年增長的原因之一。

於是三高女和三不高男成了不婚大戶。大家各找各的，互不打擾，最後誰都找不到。

90年代的香港女人，正是今天內地新女性的寫照。

三高港女北上相親的同時，港娛大花們也紛紛交起內地小男友。

蔡少芬、洪欣她們，跟香港大佬們糾纏多年後，轉身都嫁給了年輕沒名氣的內地演員。

宣萱自己也跟吳京傳過緋聞。

吳京比宣萱小4歲。鬧緋聞的時候，吳京還遠不是現在的內娛大佬。還一邊演自己的角色，一邊給宣萱當武替呢。

換個角度看這些花邊新聞，不只是娛圈瓜，也反應了一個時代的風氣。

宣萱現在經常提的前男友，是城中名少榮文瀚。

榮文瀚是中信泰富主席榮智健的侄子，出身、學歷、財力都優越。

這回終於不是女高男低，而是三高女配三高男。

可惜六個高湊一塊兒，對婚姻的期待，還是合不上槽。

進入談婚論嫁階段，榮文瀚給宣萱出了道單選題：結婚和工作只能選一個。

宣萱沒半點猶豫，馬上給出答案：我選繼續拍戲。

二人就此分道揚鑣。

宣萱從不怪榮文瀚自私。後來每次提到他，都感謝他至少夠坦誠，沒有虛頭巴腦忽悠人。

TVB劇裡還有句萬金油臺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小時候對這句似懂非懂，現在大概明白了，意思是：「我可以為我的人生負責。」

榮文瀚也沒有錯，樂於給男人當私有財物的傳統女人，還有跟傳統反著來的宣萱們，都沒有錯。

人生沒有一定對的路。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坦然接受就好啦。

這就是成年人和我前面寫的巨嬰的差別。

去年TVB另一個大花陳慧珊，轉型教育行業，拍了一組相關主題的紀錄片，名叫《放學後》。

宣萱受邀做嘉賓。

兩個50+大姐姐走在利物浦街頭，聊起現在的生活狀態。

單身的宣萱說自己那些已婚朋友們，都羨慕她自由自在，早上想去哪旅行，晚上就已經達到。

已婚已育的陳慧珊在旁邊點頭，說我生了孩子後，就再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但你有你的樂趣，你有家庭樂啊。」宣萱在旁邊大喇喇笑著。

敞敞亮亮做自己，同時也不對別人的選擇指指點點。

真是讓人如沐春風的大人啊。

要是那些還把結婚當終身成就獎的舊女人和男人們，也能做到這一點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