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就那麼幾件傢俱，一眼便能看完。

魏嬰執拗地找了好一陣，癱坐在沙發上，眉頭擰在一起。

越心急，越擔憂藍湛回去凶多吉少。那群混混若是不分晝夜蹲守威逼，藍湛的處境不知有多危險。

思及此，雙臂撐地一個翻身倒立在牆邊。

他多麼後悔，藍湛寫好地址和電話號碼之後應該立即儲存在手機上的。

回首分別前那一幕，一種全新的感受油然而生。

反覆默唸那句“留不留聯絡方式好像都不重要，我不會去景陽，你也不會再來倒黴的斷情崖，對吧？”

當時故作鎮定的一句話，現在想來是為遮掩絲絲不捨。

黎明時分，自言自語地說：擔憂藍湛 有什麼用？聯絡不上，也幫不了他。

院子外，柺杖落地的聲音由遠及近。

聽到三奶奶的腳步聲，魏嬰找不到字條的憋屈感快要衝上頭頂。

“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近，雞蛋麵的香味隨之飄來。

“小嬰，吃早飯了。”

老人家推開門，嚇了一跳，“哎喲喲！小崽子，你在做什麼？”

慌忙放下碗筷，扔掉柺杖，踱著步子去扶人。

“快下來。”

“我不。”

“受委屈了？誰欺負你了？跟奶奶說。”

“……”

魏嬰的頭快要低到塵埃裡，根根烏髮倒立著，俊臉遮得嚴嚴實實，似只小刺蝟，深深地護住自己不讓別人窺視。

這樣的場面不曾有過。

三奶奶深深嘆氣：“你昨天送藍湛回來就睡大覺，晚飯都沒吃。我擔心了一夜，天不亮就起來給你煮麵……這是怎麼了？”

奶奶的哀嘆聲刺激了他，頭埋著，聲音微弱：“我做了個噩夢，很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啥子東西？奶奶幫你找，找不到就讓爺爺去買，你先下來吃麵。”

“找不到，也買不到。”

聯絡前後一想，三奶奶從旁觀者的角度安慰他。

“我看得出來，藍湛在這裡的日子你很開心。他是個正直又有智慧的人，那樣的人值得深交，當 朋友常來往，你好有個伴……”

“啊！我不想聽……你別說了……”

魏嬰突然提高音量，近乎要大吼宣洩找不到電話號碼的情緒。

“再過幾個月我就70歲了，你爺爺已滿75，我們要是不在了，你一個人孤零零的，不放心啊！”

老人家渾濁的淚珠滴在地上，濺起塵埃。

魏嬰受此一擊，立即從牆壁上下來，把她扶回沙發上，安慰道：“你和爺爺一定會長命百歲，陪著我，看我娶妻生子。我呢，明天假期就結束了，回武館上班後會把丟失的東西忘了。”

話音落下，拿起矮桌上的筷子，“我吃麵，這就吃麵。”

話匣子打開了，老人家的心事不吐不快。

“魏嬰，你生性善良，重情重義，遇到好心人便好，遇到壞人會吃虧……與你年齡相仿的人都出去闖蕩了，你沒什麼朋友。”

“誰說我沒朋友，武館十幾個教練，還有那麼多學生，大家都是朋友。”

奶奶輕戳他的額頭，“二十三歲了，可你還不開竅。我說的是關係要好、交心交底、你怎樣對他他就會怎樣對你的那種朋友。”

話題又繞到藍湛身上，魏嬰的心思掩藏不住了。

他把筷子插在麵碗裡，眼皮耷拉著，“藍湛留給我的字條找不到了，我們沒法聯絡。”

“什麼字條？”奶奶一驚。

魏嬰苦笑，“沒什麼……他那樣的人，年輕有為，高學歷，長得又帥，恐怕朋友遍天下，有沒有我估計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什麼字條？”奶奶重複一遍問話，拄著柺杖站了起來。

“一張很小的便籤紙，上面是他寫的地址和電話。”

奶奶又哭了。

魏嬰送藍湛下山的時候她打掃院子，順便掃了地，後知後覺後怕，指不定是把紙條當垃圾掃走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