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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我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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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努力地想這個老頭的樣子,因為隔著厚厚的墳包,我真的快記不清他的樣子了。

印象中,他的身材高大瘦扁,腰背又彎又駝,走起路來顫顫巍巍,頭髮稀疏花白,頭頂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落的只剩下光滑的頭皮。要是趴上去細看,上面那幾根銀白色的頭髮像是鑲上去的。他總是帶著黑色的氈絨帽,若是在拄著棍仗,像極了封建社會大家長。可不是,要是看到我和妹妹穿牛仔短褲,少不了一頓捱罵,說不得體。他呢,總是愛穿著帶領子的襯衣,胸前的領口總是不扣釦子,乾癟枯瘦的面板總是一展無遺。這倒讓他和封建大家長不合了。 有時,能看到他骨瘦嶙峋的胸腔。強迫症的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扒拉他的衣領,希望能讓它們整齊些。爺爺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隨意自在,倒像是“濟公活佛”。

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那一年,爺爺才八十六歲,一直身體硬朗,誇自己從不吃藥的他,因去田地裡看麥苗的長勢而摔斷了大腿。臥床三個月,他躺在床榻上,眼窩塌陷,人體骨骼清奇可見,讓原本就瘦骨嶙峋的他,顯得更加憔悴。彌留之際,去看他,他顫巍巍地伸出胳膊,用力拉著老公的手深情地說:“我最不放心就是這個孫女了……”這是我倆最後一次的見面,這個歷經滄桑歲月磨難得老人,還沒有享受過子孫的福就走了。

這個老頭,從未見他偷閒過,不是忙活他北地的菜園子,就是編他的桑樹樹籃子,或者修剪他種的桑樹。身上總是沾滿了泥土,像個老頑童。你要是有時找不到他,只要去菜園尋他,一定可以尋到。不過你要對這菜地,大聲吼幾嗓子他才能聽到。記得,小時候我常趴著家裡的牆頭,或者常跑到地頭喊他。曾因不理解他,埋怨他,吃飯不知道回家。他總是樂呵呵一笑蓋過。後來,我也成了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時,也廢寢忘食。懂得了爺爺,弓著腰不辭辛苦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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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一愛好,就是愛喝酒,親戚好友只要來,必喝。不過從未見他醉過。他是一個精明能幹的老頭,小時候鄰里八鄉紅白喜事都會請爺爺,記憶裡爺爺穿著乾淨的中山外套,口袋裡露出他帶的白色毛巾,笑臉相迎著前來弔孝的賓客,禮貌而又周到。爺爺還幹過各種小生意,遊過鄉,走過店,也結交了好多摯友。曾因半夜做一個夢,夢見在南鄉結識的摯友,瞞著我們一個人騎著三輪車走了二百里地去找他們。那時的他已經快快八十了。知道後,我很是震驚,也不理解。責怪他,要是出事可咋辦。問爺爺為什麼這麼遠,這麼大歲數了一個人去找他們,爺爺說,就是想見他們一面。他們老一輩的友情,應該是最為真摯的吧。

每當談論他的過往,總是意氣風發,意猶未盡。這個歷經磨難的老頭,依舊樂觀,仁慈。雖過著最為平凡瑣碎的人間生活,卻有著最豐盈的人生。

後來,我結了婚,有了孩子,母親在爺爺菜地那,蓋了一間老年房,和父親住在那裡。老房子還在,門口的那棵老槐樹也在,只是修了新的柏油路。那片菜地也在,只是種了不同的菜,可再也沒有爺爺種的豆角,白菜,蘿蔔了。桑樹由於沒人會修剪,再也沒有結過我愛吃的桑葚了。老房子上再也沒有爬滿南瓜藤了。

一切似乎沒變,一切好像都變了。

時光荏苒,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生者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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