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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校園時心裡的那個她嗎?

而我想,他們只不過是在青春的一瞬,悄悄彼此動心。

那天的比賽一班大勝,陳尋一個人進了五個球,喬燃也進了一個,烏龍。

除了喬燃,其他的男生都特高興,小草驕傲的從五班女生面前穿過,懷裡抱著五瓶黑加侖,說要慶功。

而方茴早就喪失了剛才那點勇氣,她只是盼著一會能悄無聲息的坐車回家,因為天越來越黑,紅色的晚霞也已不見蹤影。

你還記得校園時心裡的那個她嗎?

“等著急了吧?”陳尋走到方茴身邊說,“走吧!”

“嗯……不用了……我跟趙燁走吧,順路。”方茴低下頭說。

“別別別……”趙燁趴在陳尋車後架上說,“我今天可沒勁兒折騰一來回了!回家還得寫1500字呢,我靠!”

“啊?”方茴疑惑的看著他。

“你丫老實招了吧!”陳尋揉了揉趙燁的腦袋笑著說,“他們家根本不是在德外,住朝外是真的!”

“啊!”方茴瞪向趙燁。

“嘿嘿……我那不是為了跟你聯絡感情麼!”趙燁裝作無辜的說。

“滾滾滾!”陳尋把他扒拉下去,自己騎上車扭頭說,“上來吧,再磨蹭到家更晚了!”

他慢悠悠的向前騎,不時按兩下車把上的膠皮喇叭,那嗚哇嗚哇的動靜就像是催促,方茴忙跑了兩步,竄了上去。

她不善於竄車,動作笨拙又不想去扶陳尋的腰,於是那輛捷安特變速車就搖搖晃晃的一路蛇行。

“小心啊!”前面的陳尋沒有回頭,他只是向後伸出手,輕輕扶住方茴的胳膊。

車子穩下來,慢慢成為一條直線。

方茴突然臉紅,過了好一會她才想起,剛剛忘了跟喬燃他們說再見。

那時候北京的傍晚大概還是清新美麗的。

沒有那麼多人,沒有那麼多車,也沒有那麼多空著半拉的五A級寫字樓。北京人還沒拆遷到遠郊區,西直門還沒有那能繞暈人的立交橋和誇張的三個饅頭型建築,平安大街還是由各條衚衕連線起來的,他們還那麼稚嫩年輕。

陳尋帶著方茴穿梭在南池子的紅牆綠瓦之間,路燈淡淡的打在他們身上,形成美麗的光圈。

方茴抱著書包,搖晃著腿,跟陳尋胡亂聊天。

你還記得校園時心裡的那個她嗎?

“你別生趙燁的氣啊,他啊,就是想跟你說話!”

“我知道,沒生氣。”

“真的?女生不是都特煩男生騙人麼!”陳尋笑著說,“那天跟我媽看一電視劇,別的沒記住,就記住女主角,就是演《戲說乾隆》裡喜兒那個女的,她歇斯底里的喊:”你為什麼騙我!你怎麼能騙我!你好狠心,居然騙我!“”

陳尋掐著嗓子學港臺女星的語調,方茴被逗得笑了起來。

“我不怕被人騙。撒謊可以,但一定不要讓我再知道真相。”

“為什麼?”

“如果不知道是謊言,不是就會活得輕鬆點麼?真相對我而言沒什麼特別的意義,與其被欺騙之後,因為清醒的知道真相而痛苦,倒不如糊塗的一直被欺騙下去。”

“啊?那如果道歉呢?說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不要道歉,我最討厭的詞就是”對不起“。一旦說了”對不起“,就代表一定有所虧欠。”

“這樣啊……”

“嗯!很奇怪吧,呵呵。”方茴自嘲地笑笑,她緊緊抓著書包的拉鎖,在手指上印下了小小的坑。

雖然方茴這麼說,但陳尋覺得她肯定是害怕被欺騙,害怕被辜負的。他想起她低著頭在班裡沉默的樣子,感到心裡酸酸的。這個女孩子不僅善良,而且溫柔。她從來不去麻煩任何人,但別人拜託她的事情一定會好好的幫忙。也許有的時候有點笨拙,卻不會刻意的掩飾。每當她抬起頭的時候,眼睛總是瑟縮著躲閃,可是仔細看她的瞳仁,那裡面一片純淨。

“好吧!那以後我就不跟你說對不起了,我要說沒關係!就是踩了你的腳也說沒關係,算你欠我的!”

“什麼呀!”方茴又笑了,這次是開心的笑。

既然她不喜歡對不起,那麼他就不說;既然她不敢上前靠近,那麼就由他來;如果她還是後退,那麼就拉住她。

當時陳尋大概就是這麼想的,至於為什麼,很簡單——他喜歡上她了。

第二天上學,趙燁的檢查安全過關。趙燁又恢復了活力,只是在化學課上不再折騰,不管劉老師說多少次“這個涅”,他都聽得一臉虔誠。

放學的時候方茴不再等趙燁一起回家,她推著車從操場旁邊走,正好看見趙燁和陳尋、喬燃他們一起打球。趙燁也看見了他,他湊到陳尋身邊小聲說:“我待會傳球,你別接啊!”陳尋納悶的點了點頭,還沒往回跑就看見趙燁把球朝著方茴扔了過去。

球不偏不正的砸在了方茴的車後軲轆上,腳踏車應聲而倒。

“啊呀呀,脫手!”趙燁嬉皮笑臉的說。

方茴狠狠瞥了他一眼說:“討厭!”

“你幹嗎啊?”陳尋拍了他一下說。

“嘿!你下那麼狠手幹嗎!”趙燁揉著肩膀說,“她說不生氣,結果今天我跟她說拜拜她都沒理我。”

“你丫活該!”陳尋剛想去幫方茴把車扶起來,就看見喬燃跑了過去。

喬燃正了正她的車把,兩人親熱的說了點什麼,揮手再見。

“哎,你說喬燃是不是對方茴有意思啊!”趙燁捅捅看得發呆的陳尋說。

“不知道!”

陳尋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球,站在三分線上扔了出去。

籃球應聲入網,一擊即中。

喬燃的確對方茴有意思。

但是對方茴有意思只是他高中生活很多事情中的一件。他還要每天安排各個小組值日,還要去教務室領白粉筆,還要在校風校紀大檢查之前提醒同學記得穿校服剪劉海帶桌套,還要背每週二默寫的新概念課文,還要天天記筆記寫作業,還要中午打球佔場子,還要幹好多好多沒什麼內容但必須得乾的事。

喜歡方茴就混雜在這些事之間,時不時的讓他心神盪漾一下。但可能是靦腆,也可能是沒有危機意識,他並沒有怎麼表現。那會也不太流行表現,基本上就是午飯後課桌間,男生女生嘎達嘎達牙,小聲議論一下“XX是不是喜歡OO?”或“聽說XX和OO好了!”。但再怎麼說也不會像現在的中學生,動不動就老公老婆,在班裡就敢舌吻,在公共汽車上就抱成一團,放學回家手拉手一點都不避諱人。

喬燃遲遲沒有作出實質性進展,當然,如果他真的實質性進展了,估計今天我就得改戲唱另一出了。總之,他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錯過了讓他牽腸掛肚很久的人。

一切的開始是因為方茴出事了。

那天是週一的升旗典禮。和其他學校一樣,升旗典禮是每週必有的儀式。各班排成矩陣型,初中沒入團的同學要帶紅領巾,高中入了團的要帶團徽。七點半準時開始,不許遲到,否則多大的帽子都能扣上,不熱愛祖國,不關心集體,不尊重國旗等等等。如果遲到了還趕上正放國歌,那絕對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然後敬等班主任訓話。

程式很簡單,旗臺兩邊分別站著高中和初中兩組人,一邊舉隊旗,一邊舉團旗,身後女生捧花相襯。升國旗奏國歌,少先隊員敬禮,全校師生齊唱國歌。如果有活動和精神再傳達一下,偶爾校長還講講話,表彰或批評點什麼。

F中比較特別的地方是,他們的升旗手是固定的,每個年級兩個人,輪流制,而且都是男生。這些男生的學習成績不一定很養眼,但個頭長相一定很養眼。F中校長說,要的就是這種門面,這種效應,這種氣勢!因此F中的升旗儀式,絕對“有模有樣”。

高一年級的升旗手是陳尋和喬燃,那天舉團旗和捧花的任務也輪到一班來負責,趙燁舉旗,方茴和小草捧花。

方茴早上稍微晚了點,急急忙忙的出來,沒來得及吃早點,趕到學校馬上就拿花上臺了。她只站了一會,就感覺太陽晃得難受,兩腿一陣陣的發軟,然而這種場合她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舒服,就咬咬牙忍住了。沒想到因為的佇列排得不整齊,德育主任在儀式開始前又訓了話,眼見前面一陣黑一陣白,方茴再也撐不住,搖晃起來。可是她在陳尋和喬燃身後,被擋了個嚴實,沒人發現她的異狀。

“唉!國旗!國旗!”

德育主任剛要宣佈升旗儀式開始,就聽見底下同學一片驚呼。回頭一看,國旗竟然升了起來,再一看,原來是方茴倒下之前抓住了繩子,生生把旗子拽了上去。她那時候已經意識模糊,唯一的一點印象,是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

“快!把這同學送……”

德育主任話還沒說完,陳尋就跑了過去,他扶住方茴衝一邊的小草喊:“站那兒幹嗎呢!快把她扶起來!我揹她去醫務室!”

小草忙扶起方茴放在陳尋背上。陳尋往上顛了顛,拉緊了她的胳膊,向醫務室疾走而去。小草在後面託著,幾乎跟不上他的步子。

陳尋實在動作太快,當喬燃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背起了方茴。喬燃緊忙追上他們,和小草一起扶穩了方茴的身子。

“升旗手!升旗手回來一個!”

德育主任朝他們喊,而陳尋和喬燃卻都沒有回頭。

醫務室在教務樓,離操場有挺長的距離,陳尋揹著個人走了一段,明顯氣喘吁吁的。

小草在一旁說:“陳尋,你放下她,讓喬燃替你會兒!”

“對,我來吧!”喬燃焦急的說。

“沒事,不用。”陳尋搖了搖頭,手抓得更緊了。

那時他心裡有個很清晰的想法,就是絕對不把方茴交給其他人。

其實想想,那場景一點都不浪漫,方茴雖然不胖,但個子挺高,揹著肯定很吃力。原本抱著可能更省事兒點,但是在全校師生眾目睽睽之下,誰敢當著校長的面這麼幹啊!然而,在這件不浪漫的事中,有些浪漫的小情感卻更加篤定。

幾個人十分狼狽的來到醫務室,都很緊張。校醫看了看,說沒什麼大事,血糖低,休息一會就能緩過來。

你還記得校園時心裡的那個她嗎?

方茴一醒過來就看見了陳尋。他和喬燃、小草一起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表情誇張。

“老師!醒了!醒了!”陳尋扭頭喊。

校醫走了過來,摸了摸方茴的頭說:“還覺得難受麼?”

“還行。”

“早上是不是沒吃早點?”

“嗯……”

“下回一定得吃早點啊!沒事,就是血糖低。”校醫一邊記錄一邊說,“你們誰給她去買點吃的,麵包和飲料就行,要甜的啊!”

“我去吧!”喬燃說,“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謝謝。”

“別那麼客氣。”喬燃笑笑,跑了出去。

“哎喲,你可真是的!怎麼也不說你難受啊!”小草皺著眉頭說。

“我覺得忍忍就好了……”

“幸虧陳尋反應快,他要不是扶住了你,你就得磕臺子上!”

“啊,謝謝……”

陳尋擺了擺手,衝小草說:“去領藥吧!”

“好,你先躺著啊!”

小草跟著校醫走了出去,陳尋替方茴拉了拉被子說:

“再歇會兒,第一節課別上了。”

“好。”

這麼近距離的單獨相處,讓方茴感到緊張,她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看陳尋。

“剛才嚇死我了。”

陳尋彷彿自言自語的低聲說,方茴不由得偷偷紅了臉。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擔心你嗎?”

“你……是好人。”方茴輕輕地說。

“哈?我是好人?你看別人暈了我這不這樣!蔣主任在後面喊我,我都沒理他!”

方茴的睫毛一點點的顫動起來,她隱約明白了點什麼,但這樣的感覺讓她一半陶醉一半畏懼。

“你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陳尋有點失望的說,“直說了吧,我……”

他話沒說完,喬燃就回來了。

他買了醒目蘋果的汽水和牛肉漢堡,還有一袋彩虹糖。

“等急了吧?我讓小賣部把漢堡熱了。”喬燃說,“剛才聊什麼呢?氣氛這麼沉重!”

方茴低下頭沒有吭聲。

“沒事兒,我嚇唬她來著!”陳尋撕開彩虹糖的口袋,往嘴裡扔了一顆綠色的糖果。

那粒糖酸酸的,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和那句纏繞在心底沒能說出來的喜歡。

那一整天的課,方茴都上得暈暈乎乎的。

陳尋的欲說還休在她腦袋裡不停轉悠,一會兒想,難道他的意思真的是……喜歡?一會兒想,不會不會,他怎麼會喜歡自己,明明和喬燃說了是嚇唬她來著,還是不要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