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三月，枝頭盈盈掛起三兩朵娉婷，綠柳在泉水邊顧盼生姿。風吹過，是一樹一樹的悸動。都說亂花漸欲迷人眼，殊不知，車水馬龍、水泥森林，同樣會將一些個什麼奪去，比如雀然的期待、純粹的歡欣、凜冽的疼痛。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有時將自己抽離出來，心底的聲音會更清晰。

乍暖還寒時，我去了濟南老街逛一逛。泉水潺潺，清澈得看得清每一條游魚的花紋，陽光剛好灑下，與春暉一起，熠熠生輝。不禁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把清泉雕成翡翠，甚至，還要更剔透些。泉水旁有小茶館，只容得下五六個人的小屋子，咿咿呀呀的唱腔悠悠傳來，彷彿是老舍《茶館》裡的場景。

一本書，一杯熱茶，一個下午。時光緩緩而過，是綿長的欣喜。偶爾與好友閒聊兩句，探一探書中晦澀難懂的話。茶香回甘，書，也是愈讀愈知其中之味。窗外雲雀嘰喳，不知不覺太陽已然西落。白石、綠葉，都披上一身的華裝，鳥兒歸巢，時光好像被按下了減速鍵，慢慢的，柔柔的。

聽當地人說，晚上才是生活的開始。這條老街，我們白日裡倒也來過，但很多店都晚上才開張，縱使按耐不住好奇心，也只能從門縫中窺到幾分光景。未見全貌，心嚮往之。暮色漸沉，這些店慢慢都開了門，燈亮起，又是一番新的天地。順著淙淙小溪一直走，都是些安然靜立的小店，小酒館、咖啡館、花店、漢服店、古著店，每每進去，不像是買賣的場地，反而生出很多莫名的親切感。

進了一家古著店，店主又酷又美，率直可愛。四目相對，她問我要不要喝杯酒。有那麼一瞬間，我像是闖入了誰的夢裡。畢竟，與生活你來我往的每一天，已經習慣了築起防備、收起情緒。這樣單刀直入的坦率，我又驚喜又感動，還有些無措，微笑著說好。她給我倒了一杯。

草莓野格，很好喝，是會想念的味道。

走了很久的路，有些餓了。天冷的時候，火鍋燒烤當然是首選。進了一家燒烤店，裡裡外外的都是人，談天說地，熱鬧得很。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這座城市還沒睡去。酒菜上桌，門口依舊有人進進出出，帶進來晚風清冽的味道。

寫這篇遊記的時候，我翻起了拍過的照片，記憶又湧上來，溪水好像又從眼前流過一般。這樣的日子，我想我會記得很久，捨不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