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孩，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姐姐有爺爺奶奶疼，弟弟有爸爸媽媽寵，我像是多餘的，不招人待見。

姐姐比我大兩歲，我比弟弟大三歲，打架打不過姐姐，搶東西搶不過弟弟，還總遭到爸媽的白眼，從小到大，一直覺得很委屈，一受委屈就哭，一哭我媽就嫌煩。

我們那時還沒有幼兒園，6歲直接上的學前班。我清楚記得，我媽只在報名那天帶我去過一趟學校，之後的小學六年時間，她從來沒在學校出現過。

第一天上學，什麼都不懂，很害怕，不知道在哪裡領課本，不知道教室在哪兒，不知道坐哪個座位。只會跟著村裡小夥伴的媽媽一起走，阿姨們都去搶前排的座位，我只會呆呆地站在門口看，還是小夥伴的媽媽叫我找座位坐，我才知道原來可以自己選，我捧著剛領到的課本，愣愣地走到最後一排的空位坐下。

為什麼第一天上學，我媽沒有帶著去呢？因為我媽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她說她要回城裡去賣菜賺錢，多呆在家一天，就浪費一天時間，我也不敢問她為什麼姐姐上學第一天，你就有時間？

我和姐姐是留守兒童，弟弟滿月之後，我媽就帶著他去城裡找我爸，我爸在城裡擺攤賣菜。

爸媽一年回來三趟，清明，中秋，過年，村裡的紅白喜事，也只是爺爺奶奶隨個禮，人不到。

每年的寒暑假，爸媽只叫奶奶送姐姐去城裡團聚，我依舊留在家裡，每次都是躲起來偷偷抹淚，不敢多問，不敢要求，害怕遭白眼，害怕被嫌棄，所有的決定，好像約定俗成，理所當然一般。

六歲那年過年，我第一次反抗我媽。

過年是每個小孩都期待的，除了團圓，還可以拿到壓歲錢，有了壓歲錢，就可以買很多平日裡沒錢買的小零食，小玩具。

可是，大人總是喜歡以幫保管為名義，沒收小孩的壓歲錢，我媽也不例外，年初六，爸媽要走了，去城裡擺攤賣菜，臨走前，我媽還想沒收我的壓歲錢。

“老二，把你的壓歲錢給媽，媽幫你保管，不會弄丟”

我媽每年也就這個時候會輕聲細語地對我說話，姐姐已經拒絕了媽媽的提議，我也想效仿，終於鼓起勇氣搖了搖頭。

我媽沒說話，只白了我一眼，抱著我弟就要出門，誰知，我竟然自己賤兮兮地跑上去。

“媽媽，給你給你，我還小，不會用錢”

就因為這句討好的話，我被我姐和奶奶嘲諷了十幾年。

最讓我難受的還不是這些，而是每年年初三，我媽都要去外婆家拜年。每次都讓我奶奶先把我哄走，然後再帶上我弟和我姐出發。我媽說，帶那麼多小孩，一堆一堆的，別人會笑話。

又過了幾年，我再也不鬧著要去外婆家了，每逢節日，爸媽回來，我也不會再跑出去迎接了，已經習慣了那種不被在意的相處。

長大之後，也逐漸明白了自己作為老二，為什麼不被待見。

大孫女和二孫女，都是孫女，為什麼爺爺奶奶更疼大孫女？

大機率的原因，是爺爺奶奶最有可能先享到大孫女的福。我奶奶經常唸叨：“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你孝順我的時候”。

都是小時候，大女兒和二女兒，為什麼二女兒不招人待見？

一是，重男輕女的年代，連生兩個女兒，多少被人看不起，更是被公公婆婆嫌棄，媽媽多少也會把怨氣撒到二女兒身上。

二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實現機械化，田地耕種都是以人力為主，婆婆也去幹活，幾乎不幫帶孩子，媽媽一個人在家帶幾個孩子，做家務，做一家人的飯，人很累的情況下，就會抱怨，發脾氣。

大女兒自理能力多少會比二女兒好，不用媽媽管太多，而二女兒多小一些，什麼都得管，還比較粘人，這樣一對比，二女兒好像什麼都不會，被罵的次數自然就多了。

日積月累，孩子漸漸長大，二女兒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歡，自然與父母漸行漸遠。而父母，總會感覺老二與自己不親，有距離感，久而久之，就更疏遠了。

我記得上初中那會，我們基本都住校，第一天晚上，全宿舍的女孩，除了我，都哭了。當時覺得好奇怪，這有什麼可哭的，在家是睡覺，在這裡不也是睡覺，有什麼區別？

嗚嗚一大片都哭了，直到下鋪的女生問我，我才明白。

“小潔，你不想家，不想你媽嗎？”

我這才醒悟過來，只有我一個人不想家，不想媽。有什麼可想的，沒有擁有過的東西，何來的所謂想念？

這是我大學室友的故事，她是一個很讓人心疼的女孩，獨立，理性，內心強大，習慣照顧別人，同時也容易焦慮，總是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

她說，雖然現在她能理解父母，但是，永遠也走不近了。

孩子多的家庭，還是儘量一碗水端平，孩子依戀父母，也就那幾年，錯過了，就真的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