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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魚之虐(上)

冥海,位於七里國北部。她有氣吞山河之勢,有包容萬物之心;她承載著歷史,托起了巨輪,孕育著生命,傳承著文明。可是,又有誰能知道,大海也和人一樣,有喜怒哀樂,也有悲歡憂愁。我叫洛南兮,是魚族三公主,從小受父母疼愛,在這冥海里生活了三百年。我看淡了這世間的緣聚緣散,愛恨情仇。

就拿這一世來說吧!我有一個好朋友,她叫沫禾。她單純善良,溫婉賢淑,知書達理。她是七里國的公主,備受萬人敬仰。元和三年,天下大旱。這位善良的公主打獵來到冥海邊,她揹著人群偷偷許願,她希望她能用她的誠心,換來七里國一場甘雨。而這個願望恰巧被我聽到了,誰讓我是一隻可愛的錦鯉呢?我答應了她的要求。也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成了好朋友,她說她要帶我去皇宮,去見她尊貴的父皇,和藹的母后,還要帶我品嚐皇宮中各式各樣的糕點。我欣喜若狂,期待著那一天。

“呼~”

是骨笛的聲音,是我送給沫禾的骨笛。我飛出水面,降落在沫禾跟前。

“南兮,我要走了。”沫禾滿臉淚痕,目光中全是失望。

“你要去哪裡?你怎麼了?”我焦急地問。

“今天我是來向你道別的。南兮,我走了,你保重!父皇下令將我送去南梔國和親,聖旨已經下達了。為了兩國交好,百年平定。”

“那你應該高興啊,為什麼你看起來不開心?難道你要嫁的不是他嗎?”我知道沫禾有一個心心念唸的愛人,他是南梔國的二皇子南宮慄。以前沫禾給我說,他和她是在北疆認識的,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那時候的他扮作一個富商,微服私訪邊境人民的生活。她被他心繫天下黎民安危的善良所打動,她深深愛上了他。他也曾許諾這輩子非她不娶。

“是的,不是他,是他的小叔子。我也是才知道他竟然是南梔國的二皇子。”

“那你為何不同父皇說?”我不解。

“說了又有什麼用,南梔和七里幾十年的宿敵。”我能感覺到沫禾的心在滴血,她一定心如刀絞。

是啊,或許身份戳穿的那一天,他們就註定不能在一起。

“沫禾姐姐,南梔天寒地凍,你真的要去嗎?”

“是的,如果能換來兩國交好,我願用我畢生的幸福來換。”

既然她心意已決,我也不便再說什麼。她說完就離開了,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我也十分難過。

三日後,沫禾大婚。我偷偷潛入皇宮,悄悄來到沫禾的閨房,她一身鳳冠霞帔,眉間硃砂,是那麼嫵媚動人。

“公主,公主,接親使團的人馬上就來了。”沫禾的丫鬟進來說。

沫禾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言語,任由丫鬟把蓋頭蓋在她的頭上。

“給我殺!”過了一會兒,殿外傳來的不是接親使團的聲音,而是叛軍的聲音!我發現情況不對,連忙拉著沫禾從後門逃出,卻還是在皇宮內被圍了起來。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威風凜凜的人,他緩緩調轉馬頭,沫禾驚呆了,竟然是他,南宮慄!南宮慄的臉上冷若冰霜,鮮血濺滿了盔甲。

“阿慄,你為什麼這麼做?”沫禾好像瞬間明白了。

“哈哈哈哈,怪就怪你太傻!”南宮慄冷笑道。

“為什麼?”

“如今整個皇宮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你往上看。”南宮慄說。

沫禾抬頭,只見城牆上,幾個士兵押著她的父皇和母后。

“禾兒,快跑!我們中計了。”父皇大喊著。

“不!父皇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些人面獸心的狗東西!虧我還把最愛的女兒許配給你,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圈套,什麼和親?只不過是滅我七里的一個機會罷了!我呸!”

“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幹嘛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身為一國之君,不照樣把女兒視為棋子。是你害了她才對吧?”父皇和南宮慄相互對峙著。

後來才知道,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國師出賣了他,出賣了整個七里國,這自始至終就是一個圈套,他們要的,就是要藉著這個機會滅了七里國。皇宮裡面到處是南梔的眼線。沫禾的父皇最終接受不了事實,在城牆上自刎了,母后也隨之去了。沫禾看著自己最摯愛的父皇母親雙雙死在自己面前,心痛難忍。

她萬念俱灰,冷冷的問南宮慄:“所以自始至終,你才是隱藏的最深的那個人。在北疆那段時間,你可曾有一秒真正愛過我?”

“……”南宮慄沉默了。

“呵~,我沫禾貴為七里國公主,最後竟然被疼愛自己的父皇視做一顆棋子,被自己心愛的人當做一顆棋子。可悲啊!什麼地久天長?什麼地老天荒?不過是你的花言巧語罷了,我怎麼就當了真呢?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十里紅妝娶我呢?呵~,終究不過是大夢一場空。”沫禾心如死灰,她抽出身後侍衛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我愣住了,突然反應過來,對她大喊:“沫禾!你幹什麼?放下劍!”

她轉身看著我,眼裡充滿了淚光,那雙原本裝滿漫天星辰的雙眸早已失去了光芒。她苦笑著對我說:“南兮,謝謝你,或許我這輩子做了太多後悔的事。但是我從未後悔遇見你,認識你。”

“沫禾,放下劍!放下!”我拼盡全力怒喝著,可她絲毫不為所動。

我只聽到她冷冷的對南宮慄說:“如果你對我心存一絲絲歉意,我希望你都放過七里國的百姓,他們是無辜的。”

“沫禾,我沒打算騙你,可是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弱者只能被人宰割。”

“你所謂的弱肉強食,就是把刀劍對準心愛之人!你所謂的弱肉強食,就是屠她全家,殺她滿門!為什麼要兵戎相見,為什麼就不能永修秦晉之好?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沫禾,跟我回南梔吧!我們重新開始。”

“你真的好天真,就算我跟你回南梔,你們就能放過七里國的百姓嗎?你就能放過整個皇宮裡的人嗎?別忘了,我要和親的是你的小叔子。阿慄,回不去了。”

“怪我沒有早點知道你的身份,若早知結局如此,我一定會向父皇請婚,娶你為妻。”

“若一切都是早知道的話,呵~”沫禾說完,一劍刺穿了自己的心臟,鮮血噴湧而出。

“沫禾!”

“公主!……”

所有人都大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再也聽不到了。硃紅的鮮血和婚服交織在一起,我都已經分不清了,覺得它格外的刺眼。我飛奔到她的身邊,準備說點什麼,可怎麼也說不出口,胸口疼痛難忍,迷迷糊糊中自己就倒下了。

北冥魚之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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