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朋友的經歷。下文以第一人稱的方式，帶給大家一個充滿溫情的故事。寒冬之下，身邊有很多人關心，是極其幸福的。

希望這份幸福，傳遞給所有需要溫暖的人。

1

2000年的夏天，我高考落榜了。家裡靜得可怕。

早在高三的時候，母親就說過，這是我唯一的機會。父親一個人，供不起我們姐們三人讀書。考上了，砸鍋賣鐵也送我們去讀書。考不上，就跟村裡人到廣東打工。

我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妹妹。

父親在城裡的工地上幹活，母親在家照顧我們姐妹。當年為了生三妹，母親到處躲計劃生育的工作人員，月子也沒做，留下了病根。幹不了重活。

因為沒能生兒子，我們母女四人被爺爺從家裡趕了出來。借住在鄰居家的祖屋裡。父親年底回家，看到母親穿著破舊的衣服揹著三妹在地裡幹活，跑到爺爺奶奶家吵了一架。

爺爺奶奶徹底不管我們了。父親把賺到的錢全交給了母親，春節後跟著村裡人到北方打工。城市不固定，那裡有活，包工頭就把他們拉到哪裡。

自從我上學後，父親為了省路費，好幾年才回家一次。三妹一年級的時候，二妹六年級，而我初三。父親回家過年，我們幾乎都快不認識他了。

當我們把成績單一一排在桌上給父親看的時候，母親在旁邊抹眼淚。父親開心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我才知道，父親那時身體已經不太舒服。在工地幹不了體力活才回家的。

父親沒再出去打工，跟母親一起種地。農閒的時候，到縣城裡去給人擦皮鞋。我們隱約知道父親的病很重，但誰都不敢問。

2

初中畢業後，我順利考上縣裡的重點高中。母親破例殺了一隻雞慶祝。這是我們過年才有的待遇。家裡的雞鴨、蛋，都是要拿去賣的，父親吃藥的錢，全靠它們了。

到高三的時候，父親的身體更差了。沒辦法下地。他讓母親削了竹條，編竹籃補貼家用。我週末回家，看父親在昏暗的燈下走到深夜。

儘管我很努力，但成績始終沒有起色，壓力很大，經常失眠。班主任知道我家的情況，時常安慰我。甚至還私底下請英語老師幫我補課。

高考一星期，我高燒昏迷，班主任在醫院裡守了我兩天。等病情穩定了，才託人給母親捎了口信。直到出院那天早上，母親才提著一籃子雞蛋來看我。

班主任收下了母親的雞蛋。並在學校周圍請我們吃了飯，還送母親去了車站。

晚上在宿舍，班主任給我一封信，說是母親寫的。

我挺驚訝的，在家從來沒見母親寫過字。信是三妹的筆記。信上說父親身體不太好，所以母親都在醫院陪著父親，有老師在，他們放心。希望我不要怪他們。

我蒙著被子狠狠哭了一場。我知道，我的上學路自此斷了。考場上的我有點灰心。

父母太辛苦了，兩個妹妹也正是用錢的時候，我不能那麼自私。

3

高考的時候，我落榜了。在廣東打工的表姐特意回了一趟家，原來父母早就跟她打過招呼，帶我出去打工。

他們不確定我能考上什麼大學。即使考上了，也有將近兩個月的暑假工可以做。

在離家的火車上，我哭得稀里嘩啦。表姐跟我說，等家裡條件好一點了，也是可以參加自學考試讀大學的，她現在就在讀。

表姐比我年長几歲，當時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孩子放在姐夫老家。

表姐介紹我去曾經呆過的工廠。為了麻痺自己，我拼命加班，跟同事換夜班，夜班補貼比白天多。一方面是為了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真的跟宿舍的人說不到一塊兒去。

我不喜歡跟她們一起逛街，也沒有喜歡的明星，本身就不愛說話。枕頭下那本班主任送我的《駱駝祥子》，已經翻得有點卷邊了。

大家一開始還挺排斥我。聽說了我家裡的事情後，有幾個姐妹主動跟我說話，讓我想開點，農村女孩的命運都是相似的。

這一熬就是兩年。

廠裡的會計大姐看我寫字清秀，幹活認真，就用關係把我從車間調到了財務部。親自教我，外出辦事的時候，也帶著我出去。第三年的年底，我的工資已經超過了同宿舍的姐妹。

她們雖然妒忌，但也沒有再排擠我。甚至還有點討好，希望我月底結算工資的時候，能幫她們多要點加班費。

4

離家三年後我第一次趁二妹高考結束回家。三妹快升初中了。他們倆都長得比我還高。父親的頭髮全白了。

吃過晚飯，幾個鄰居的阿姨來家裡找母親嘮嗑，我和妹妹們在房間裡試我帶回來的那些衣服。

看著二妹三妹開心的樣子，我也覺得很開心。雖然這幾包衣服，花了我大半個月的工資。

三妹問我，大姐，你是回來結婚的嗎？

我一頭霧水。

“聽說你要回來，鄰居的阿姨經常來我們家，說有親戚的小夥子想認識你，讓阿媽在你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安排見面。小夥子家裡很有錢，在城裡有房子呢……”

二妹用胳膊碰了碰三妹。三妹馬上住口了。

原來是這樣，以往生怕我們家跟他們借錢，鄰居基本上都不跟我們來往了。

二妹考上大學，學校也幫忙準備好了助學貸款的資料，往後學費可以助學貸款。因為二妹的成績比較好，縣裡還發了獎金。第一個學期的生活費是有著落了。

父母沒有像其他人家一樣，擺升學宴請村裡人。而是帶著我們到縣城裡，請二妹的任老師們吃了一頓飯。

我們把幾百個封裝好的土雞蛋拿到老師們的面前時，老師們眼角都是紅紅的。最後班主任說雞蛋他們不能收，實在要給的話，就捐給學校的貧困生食堂。

今年高三，有不少同學像我們一樣，家裡非常貧困。

送雞蛋的時候，食堂阿姨留了我的電話。她告訴我她家在縣城還有其他的飯店，需要大量的土雞和雞蛋。如果父母願意的話，以後有貨就直接送過來。

我的假期很快結束了。二妹的同學邀請她一起去學校。她們同一個學校不同專業，同學家自己開車過去，說可以帶上二妹。

我把自己的那個二手手機給了二妹，方便她有事的時候跟家裡聯絡。二妹不肯要，說要不我帶著，要不留給父母。

最後我們決定把手機留給父母。我花了半天時間，教他們如何接電話、打電話，如何存別人的電話號碼。

5

臨出發的前一晚，母親把我和二妹叫得到廚房一起準備晚飯。

廚房燈光暗，火紅色的火光在母親的臉龐上跳躍。

才幾年的時間，母親的臉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皺紋，頭髮也脫落了許多，像一張薄網，緊緊的貼在頭皮上。額頭到頭頂，因為頭髮稀疏，露出了一條明顯的溝壑一樣的面板。

母親叮囑二妹在學校裡要好好學習，生活費不夠就打電話回來。千萬不要自己出門做工，新聞上很多大學生出去打工被騙。

聽說學校裡有各種各樣的獎學金、助學金，二妹把學習搞好了，也能賺到錢。

二妹點點頭。

說完二妹，母親看向我。欲言又止。

“大妮，爸媽對不起你。”

母親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有淚。

我百感交集。但並不後悔當初在考場上的選擇。我讓父親和三妹都到廚房裡，告訴大家我已經報名參加了自學考試。

還把表姐參加自學考試拿大文憑，並且找到很好的工作細細跟大家說了。父母的臉上才有點喜色。

“這麼說你也能跟燕子一樣，畢業了有一技之長了？”母親高興極了。

“是的，阿媽。二妹三妹成績這麼好，我也能上學了。咱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三妹後來告訴我，那天晚上父母徹夜未眠，編了好幾個竹簍。

6

我把二妹送上車後，帶著簡單的行李回到打工的地方。

母親一如既往，偷偷在外套裡給我縫了個紅包。還有一個小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寫了幾行字，大概意思就是，鄰居阿姨家有個遠方親戚叫阿遠，也在廣東打工，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相處試試。

我把紙條扔了，並沒有打那上面的電話。

兩個多月後中秋節，廠裡放假。那個叫阿遠的小夥子到廠裡來找我。說母親託他給我帶了東西。阿遠在一家汽修廠打工，離我上班的地方坐公交車要一個多小時。

他經常過來找我。工友們都說他長的不錯，以為我們在交往。

我沒有談過戀愛，那時候忙著跟財務大姐學習，和自己的自考，很少跟阿遠出去玩。最多就是在廠門口的小吃街，吃個宵夜。

阿遠每次都會給我帶兩箱牛奶，他說牛奶補充營養，現在的學生早晚都是要喝牛奶的。

大半年後我順利通過了考試。阿遠比我還高興，請宿舍的工友們吃了一頓大餐。

阿遠的心思我知道，他對我很好，有時候還借廠裡的車帶我出去兜風。年底的時候，阿遠的父母上門提親。我們一起回了老家。

第二年我們就領了證。擺酒席前，阿遠的父母出錢把我們家的房子裡裡外外都重新裝修了一番。大家都說父母好福氣，三個閨女都這麼有出息。

曾經說母親生不出兒子的老奶奶，也樂呵呵的幫著父母張羅酒席。

二妹問我喜歡阿遠嗎？現在她也能去打工了，讓我別那麼大壓力，不要急著結婚。

想起阿遠為我忙前忙後的身影，心裡暖暖的。這就是愛情吧。

7

也許我們家命裡沒有兒子。在我生下雙胞胎女兒後，公婆對我的態度大反轉。甚至當著母親的面，說讓我好好養身體，明年再生一個。

出月子後阿遠回了廣東。我請了產假在家裡休養，跟公婆住在一起。

兩個女兒因為奶不夠吃，常哭鬧，公婆忙著家裡的生意，沒空管我們。也許是不想管吧。母親帶著雞和雞蛋來看我，見我手裡一個，背上一個在廚房煮飯，心疼得不得了。

二妹放寒假回來，也常到家裡來幫我帶孩子。

我跟阿遠商量，能不能讓我回孃家過年。阿遠無所謂的說，你回去可以，孩子也要帶回去，家裡沒人帶的了這兩個愛哭的傢伙。

鄰居阿姨看我帶著孩子們回家過年，跟母親說，讓我趕緊再生一個，阿遠家那麼大的生意，沒有兒子怎麼行。

母親訕訕的沒搭話。這個阿姨的一句閒話，打破裡家裡的寧靜。

“大姐，你們可要聽我的。阿遠有個嬸嬸，當年就因為生了兩個女兒，硬是被爺爺趕回了孃家。要不是爺爺偏心，阿遠父母哪裡能繼承到家裡的生意。”

別人以為我嫁給阿遠是走了好運。畢竟條件好，公婆又能掙錢。只有自己家裡人知道，他們只是想找個人把在外打工的兒子捆綁回來而已。

阿遠不肯回老家，公婆以為結婚生孩子後兒子的心能收回來。沒想到我這麼沒出息，連老公都管不住。

生了孩子後，阿遠對我也沒有以前那麼上心了。他讓我把孩子放老家給父母帶，我們一起回廣東，我捨不得。

公婆拼命催我們生兒子。還說如果我生不了，就讓阿遠找別人生。

公婆不清楚我的身體狀況，阿遠是清楚的，當初剖腹生了雙胎，有疤痕子宮，再懷孕的話大人會有生命危險。

我讓阿遠跟父母解釋，阿遠怪我多事，把孩子放老家父母還能催嗎？人都不在跟前他們也沒辦法。

雙胞胎絕大部分都放在孃家養著。公婆想起來的時候大包小包帶著去看，想不起來，也可能幾個月不聞不問。

我跟阿遠商量，每個月給父母一筆錢錢，也算是幫我們帶孩子的辛苦費。阿遠那時已經開了自己的修理廠，他說讓我自己決定就行了。

公婆仍每年催生，但我們都不在家裡，他們沒辦法，只是時常對村裡人說家裡這麼大的家業沒有孫子繼承，太可惜了。

我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想著老一輩都是這樣的觀念，不跟他們計較就是了。

阿遠生意忙，每年等孩子們放假才有空把他們接出來跟我們住一段時間。兩個閨女胖嘟嘟的，非常可愛。

8

在我以為我的一輩子就要這樣過下去的時候，一個女人打破了家裡的平靜。

那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挺著肚子跟我說，她懷裡阿遠的孩子，是個兒子，要生下來。阿遠不耐煩的把她從家裡拖了出去。

姑娘沒再上門，可公婆卻從老家趕過來了。

老兩口商量來商量去，給我兩個選擇：等那孩子生下來我養；要不我離開這個家。我自己生不出兒子，現在有人給阿遠生兒子，我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

阿遠說只是逢場作戲而已，那姑娘在KTV裡上班，指不定是誰的兒子呢。

公婆把阿遠狠狠罵了一頓。

比起那姑娘，阿遠對這個孩子的冷漠更讓我震驚。

我平時大概也知道他們生意上的朋友在外面會有些應酬，但阿遠從來都不碰黃賭毒的東西。

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夜裡陪我在燒烤攤上吹冷風的阿遠了。

姑娘到修理廠鬧，砸壞了一些東西。警察把姑娘帶到派出所了。

從派出所出來，我看她腳上仍然穿著涼拖鞋。我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還覺得冷。

我和阿遠準備走，她站在那裡欲言又止。

“阿遠，我被房東趕出來了，沒地方去”

看她可憐，我們把她帶回了家。公婆給她準備吃的，阿遠把我拉進了房間。

“你這善心，她訛上我們怎麼辦。明天把她送走。這個孩子我不要。”

“你不要當初為什麼要禍害人家？”

“那麼多人一起吃飯，當時我都喝醉了。我可不確定這是我的種。再說了，在那種地方工作，我還擔心孩子會有問題呢”

阿遠的態度讓我震驚。夜裡我睡不著，起來喝水。那姑娘聽到聲音從沙發上起來。

“姐，我求你別趕我走。我什麼都不要，孩子我也可以去做掉。我不能讓我父母知道”

“家裡還等著我寄錢回去。我……”

話還沒說完，她眼淚流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自己剛從家裡出來打工那年，也是差不多這麼大年紀。

阿遠決定帶她去做手術。姑娘走的時候，我把家裡的幾千塊現金都塞給了她。

阿遠說孩子沒有了，給了她一筆錢。

公婆罵阿遠沒良心，存心讓他們絕後。那之後大半年，沒再聽到她的訊息。

9

年底回老家過年。閨女們已經快到上小學的年紀了。我打算把她們接出來一起生活。

過年前幾天，母親慌忙的趕到婆家，說父親病得厲害。倆閨女哭做一團，我們把父親送進了醫院。

醫生說老毛病拖太久，治療也沒有意義了。讓我們想開點。

除夕那天，我們把父親從醫院接回家。

二妹畢業後在城裡教書，交了個同學校的男朋友。聽說父親病重，對方父母帶著禮物來看望父親。

老兩口都是退休的幹部，非常喜歡二妹。說家裡要是沒意見的話，他們今年就可以辦酒了。

酒席什麼的一概由他們來辦，孃家這邊什麼都不用管。

二妹婚後不久，父親去世了。

母親說，父親是笑著走的。讓我們不要太難過。如今都有自己的家庭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對父親最大的懷念。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我和阿遠打算請母親一起到廣東幫忙帶倆閨女。公婆聽說後，一反常態的支援。甚至還給母親封了紅包。

10

阿遠經常在外面跑，回老家的次數也多了。清明節回家給父親掃墓，我才知道公婆為什麼那麼開心我把兩個孩子都帶去了廣東。

之前那姑娘的孩子還是生下來了，是個兒子。婆婆偷偷找人給她租了房子，在外地把孩子生下來後帶回了老家。逼阿遠去做了親子鑑定，孩子是阿遠的。

阿遠一改以前的態度，對那個孩子格外上心。

母親聽說後，到婆家鬧了一場。公婆反而說，又沒有讓我離婚，孩子也不用我養，他們家不能絕後。

我打定主意要跟阿遠離婚。

阿遠挺吃驚，說孩子有父母養著，那女的也答應以後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如今兒子也有了，公婆的注意力都在孫子身上，不會再找我們的我麻煩。為什麼還要離婚？

我盤算了一下，這幾年的打拼，我攢下的錢夠養閨女們綽綽有餘，阿遠的廠裡有我的股份，我本的工作也很穩定。

回想跟阿遠在一起的這十年，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生活的也不錯。他不是個稱職的爸爸，作為老公，也只能打六十分。

想起二妹在婚前問我，到底喜不喜歡歡阿遠。當時的情況，喜不喜歡都沒那麼重要了，我們只有能生活下去，才有條件談喜不喜歡。

母親聽說我要離婚，並沒有勸我。她知道這些年我在公婆面前過的委屈。只是離婚，苦了兩個孩子。

11

我辭掉了廣東的工作，帶著母親和女兒們在二妹家附近買了一套小房子。

阿遠覺得對不起我們，給我買了間店鋪，讓我自己做點小生意。孩子們的撫養費也按年打給了我。

聽老家鄰居說，我們離婚後不久，阿遠就再婚了。公婆時常帶著大孫子到處炫耀。

“大姐，我早說過的，讓你勸大妮再生一個，你看現在便宜了別人。阿遠家那麼多家產，可惜你們沒有福氣”

母親尷尬的笑笑，沒有搭話。

閨女們上小學後，母親就閒了下來。二妹家的孩子有公婆帶，他們時常邀請母親上家裡一起帶孩子。

我勸母親別整天悶在家裡，跟小區的老太太們一起去跳跳舞，打打牌。

母親說她不喜歡人多，吵的慌。

除了每年清明節，我們不再回老家。前段時間還帶著女兒們回母校看了班主任，她跟母親一樣，已經滿頭白髮了。

最開始打工時帶我學習財務的大姐，早已離開了廣東。時常能收到她從北方老家寄給我的特產。

從小生活貧困，生活走上正軌卻又遭遇婚變，這些都沒把我打垮。我仍熱愛生活。

因為身邊有了這些人，他們像一束光，驅散了黑暗。讓我不再害怕做選擇，不再害怕在陌生的領域打拼。

人生很長，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12

母親心疼我一個人又要開店，又要照顧孩子。勸我遇到合適的人就再找一個。我才三十出頭，總不能就這樣過一輩子。

我跟母親開玩笑，是不是想再找個老頭不管我們娘三了。

“要死，怎麼說到我頭上來了”母親嘟囔著走開了。

有一段時間，害怕與人交往的母親突然喜歡出去跟阿姨們聚會了。還有意無意的跟我說，哪個阿姨家有個同齡的親戚正到處相親呢，問我要不要照片。

並督促我把微信加上，成不成沒關係，多個朋友也是好的。

二妹的公婆也熱心的幫我張羅相親。

用女兒們的話來說，我所有的休息時間，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母親對我的表現心滿意足，彷彿我很快就能嫁出去一樣。

其實我根本不想再婚。但老人們的好意，我不忍心拒絕。

閨女們活潑可愛，母親身體也好，妹妹們也都有了好的歸宿。終於能為自己的考慮的時候，我卻開始享受單身生活了。

大閨女說，媽，彆著急，你的真命天子已經在路上了，一定會找到你的。

二閨女搶著說，這麼老土，追咱媽的人從街頭排到街尾，隨便挑一個都比某某明星強。

我們三在沙發上鬧成一團，母親在廚房裡煮飯，小小的客廳裡飄滿了飯菜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