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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禁書,用四個字,寫盡人生的空虛無聊

從情色小說到現代文學經典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英國著名小說家勞倫斯最後一部長篇小說,1928年在佛羅倫薩秘密出版。出版後不久,就遭到英國報界的攻擊,然後因涉嫌淫穢被禁止發行,經長期訴訟,直到1960年才被英國政府解禁。

1960年倫敦刑事法庭審判這本書時,大文豪E。 M。福斯特和理查德·霍嘉特為之出庭作證。

文化學家霍嘉特說這書“講道德,甚至有清教之嫌”。此言令檢察官困惑不解。轉而問詢文學家福斯特。

福斯特說:“我認為那個描述是準確的,儘管人們對此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自相矛盾。”

霍嘉特在他那篇具有歷史意義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1961年版序言中稱這本書是“潔淨、嚴肅的美文”,如果這樣的書我們都試圖當成淫穢書來讀,那就說明我們才叫骯髒。我們不是在玷汙勞倫斯,而是在玷汙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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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在《談勞倫斯》中言:《金瓶梅》描寫性交只當性交,勞倫斯描寫性交卻是另一回事,把人的心靈全解剖了……在於勞倫斯,性交是含蓄一種主義的,這是勞倫斯與《金瓶梅》之不同。

開禁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一度洛陽紙貴,高踞暢銷書排行榜數週並長銷至今。

英國作家勞倫斯·達雷爾:但凡關注20世紀小說者,都不可不讀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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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在情色中,意在情色外

小說的故事大致如下:

1917年,英國中部貴族地主克利福德·查泰萊奉父親之命,從戰場前線請假回家,與康妮結婚,匆匆度完蜜月,又返回部隊。

不久克利福德因受傷,被送回國。腰部以下終身癱瘓,只能坐在輪椅上生活。父親去世後,克利福德繼承了產業和爵位,帶康妮回到老家。

康妮活潑、開朗,精力充沛、身體健康,從小受到自由的教育。她盡心地照顧已喪失生活能力的丈夫,協助他寫小說。

克利福德因傷失去效能力,他內心十分麻木,對工人冷酷無情,對夫人康妮感情冷漠。他認定礦工只是工具,非用鞭子驅使不可。康妮只要能為他生個兒子繼承他的事業和爵位就行。至於同誰生育,他倒不在乎,但絕對要求孩子的父親來自上流社會,以不辱查家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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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獵場新來的一個看守人梅勒斯,是個退役軍人,身體強健。查泰萊夫人偶然與他相遇於林間小屋,一見傾心,互生愛慕,從此,雙雙墮入愛河。康妮常常悄悄來到林

間小屋與梅勒斯幽會,盡情地享受充滿愛慾、充滿激情和原始歡樂的性生活。這一切,使康妮重新對生活充滿著渴望。

小說運用了象徵手法,揭示作家對無情虛偽的上層社會的厭惡。

康妮是在僵死的和鮮活的兩種對立生活中奮力前行的人。

克利福德,作為一個煤礦主、實業家和青年知識界的作家,卻是勞倫斯所稱的“世界人類死灰”的代表。

喪失了性功能的克利福德與妻子維繫的是故事朗誦和議論時弊的純精神關係。

克利福德生育能力的喪失是他所代表的階級沒有生命力的象徵;康妮與梅勒斯在一起,不僅僅是出於被壓抑的慾望,更是由於再生的需要。他們完成的是勞倫斯以為的血的支柱在血的深谷中的天堂般的重建。《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詩意地渲染了對性秘密的探究,帶有濃重的性宗教的色彩。

郁達夫說:這書的特點,是在寫英國貴族社會的空疏、守舊、無為而又假冒高尚,使人不得不對這特權階級發生厭惡之情。他寫工人階級,寫有生命力的中流婦人,處處滿持著同情,處處露出了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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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對文明荒原的救贖

從揭示人性的本能力量入手,整合男女關係以求人的自我完美實現。

戴·赫·勞倫斯1885年9月11日出生在英國諾丁漢郡伊斯特伍德的一個礦工之家。伊斯特伍德坐落在諾丁漢郡的西北部,是勞倫斯的《兒子與情人》《虹》《戀愛中的女人》《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等許多作品的背景地。藉助於這塊土地,勞倫斯展開了他的生存體驗,對性的近乎宗教的描寫和對機械文明壓抑人類生命本能的批判。

勞倫斯的父親在家中是個被疏遠的人,孩子們更加親近母親。勞倫斯的母親做過教員,寫過詩歌,頗有小資產階級的情調,與在煤坑中勞作的丈夫幾乎不能溝通,於是她疏遠了丈夫,逃向了孩子。

很顯然,康妮身上,有作家母親的影子。

勞倫斯第一部重要作品《兒子與情人》就被認為是一部自傳體的小說。

《兒子與情人》:在莫雷爾的家庭中,兒子從精神上取代了父親的位置,與父親處於一種緊張、敵對的狀態,而對母親則扮演著溫情的情人角色。母親的固戀,使兒子人格分裂,在戀愛中要麼匯入純精神的宗教形式,要麼陷於純肉慾的索取,永遠完不成靈與肉的結合。

勞倫斯的思想中有反智成分,大概是為了追求自然,反對虛假的現代文明。

梅勒斯與康妮,在精神上,並無多少交流,至少可以說是,先有性後有愛。

正應了錢鍾書在《圍城》中的一句調侃:世間哪有什麼愛情,純粹是生殖衝動。

在反現代性的心理下,勞倫斯總是讓人物陷入情慾的狂喜與毀滅的衝動等種種矛盾中。

比如《戀愛中的女人》寫道:

他從她那兒得到了無窮的寬慰,在她身上傾瀉了他所有被壓抑的邪惡和腐蝕人的毀滅性,於是,他又完整了。這真是美妙,真是驚人,好得不可思議。這是他生命永恆迴歸的奇蹟,有感於此,他在寬慰和驚奇的狂喜中淹沒了。而她,從屬於他,接受他,就像一件注滿了他痛苦的死亡毒藥的容器,情急之中她無力反抗。她被可怕的死亡般狂熱的肉體摩擦填滿了,在刺人的劇痛和猛烈的感覺中,伴著順從的狂喜,她接受了。

勞倫斯的小說,總是走向這樣的路數:技術的進步、機械化的裹挾迫使才華橫溢的人物選擇了抵抗社會、抵抗世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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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存在的抒情童話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展示了性愛對失落於20世紀文明荒原的生命的救贖,在情慾描述中寄託作家血的意識和對愛的復活的真誠願望。

勞倫斯為查泰萊夫人找到理想的歸宿是獵場看守梅勒斯。

梅勒斯與康妮的丈夫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他是一個根植於自然、富有生命力的“下等人”。他受過教育,但厭惡了他認為腐朽的文明生活,選擇了自我流放,自食其力,寄情山水。勞倫斯試圖創造一個文明與自然之間的第三者,這就是梅勒斯——一個復歸自然的文明男人,集強健的性力、隱忍的品質和敏感的心靈於一身。

顯然,這是一個不切合實際的想象。

儘管勞倫斯還在隨筆中為自己的創作辯解過,他說“任何東西只要是在自身的時間、地點和環境中,它就是真實的。”

但是,他的故事,顯然不具備現實性,放置於現實中會矛盾重重。

不過,作家又不會總抒情,他又會說出無奈的大實話。

“空虛!接受生命的巨大空虛似乎就是活著的唯一目的。無數忙碌和舉足輕重的微小東西換來的是那個巨大的空虛!”

“康妮覺得所有那些偉大的詞對她這代人來說都失去了意義:愛、歡樂、幸福、家、母親、父親、丈夫,所有這些生動的偉大詞彙現在都半死不活並且一天天消亡下去。家是你生活的地方,愛是你無法自欺的情愫,歡樂是和一場痛快的跳舞連在一起的,幸福則是一個虛詞,是出於虛偽去蒙別人的,父親是個自得其樂的人,丈夫是你與之共同生活並繼續生活的人,但是在精神上的。至於性,這些偉大詞彙中的最後一個,不過是個雞尾酒類的詞,意味著短暫的興奮與快樂,過後更疲憊不堪。耗損!似乎你是什麼廉價的東西所造就的,逐漸耗損,直至片甲不留。真正剩下的就只有頑強的堅忍,堅忍中自有其樂趣。體驗生活的空虛,一步步,一段段,自能獲得驚人的滿足。如此而已!最後得出的就是這句話。家、愛、婚姻、麥克里斯,都不過如此!人一死,生命最後的一個詞就是: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一本禁書,用四個字,寫盡人生的空虛無聊

四個字,可謂道盡了人生之空虛無聊。

肉體,是愛情中最後的靈魂。愛情,始於精神,但又止於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