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全球風雲際會、競相鬥豔的汽車大舞臺星雲翻轉，令人目不暇接。縱覽人類漫長的汽車發展史，壯觀與蒼涼同在，輝煌與凝重並存！驀然回首，戈特利布·戴姆勒、亨利·福特、卡爾·本茨、安德烈·雪鐵龍……一尊尊里程碑般的塑像，永遠雕刻在人類近代工業文明的長卷上。而在汽車產業先驅者的行列中，“天才工業家”——安德烈·雪鐵龍可謂悲壯有餘、個性十足！

▲安德烈·雪鐵龍

當他撒手人寰之際，傾注他一生精血的雪鐵龍公司也轉手他人……，57年——短暫的“瞬間”，使他來不及勾勒他那些極具獨創性的“概念藍圖”就已“疲憊”。揮之不去的遺憾，似乎為這位“汽車怪傑”跌宕起伏的一生，點綴了一串串並不完整的省略號……尤為可嘆的是，法國“標緻”（Peugeot）高昂的獅頭已讓雪鐵龍（Citroen）“雙人字”圖案略顯模糊……

▲1925年，安德烈·雪鐵龍出資贊助，讓自家品牌CITROEN（雪鐵龍）的名字在埃菲爾鐵塔上一直閃耀到1934年

可曾記否，那是引領近代汽車工業新潮、一度聲名顯赫的“雪鐵龍”汽車品牌的象徵——“不服輸”的孤傲，無所畏懼的冒險精神，一次次讓同行瞠目的技術革新，開創性的全鋼車身和前輪驅動，令人捉摸不透的經營方式……，在汽車業喧囂和繁華落盡後，安德烈·雪鐵龍“屢戰屢敗”的獨特魅力和“雪鐵龍”超俗的風骨，仍是人類汽車發展史冊上一道永不褪色的絢麗風景。繁華落盡，方顯風骨，至今彷彿依稀可見……

冒險——鋒芒初露少年時

汽車並非安德烈首創，當亨利·福特、路易·雷諾等人造出他們第一款車時，安德烈·雪鐵龍還是法國綜合工科學校的學生，而與生俱來的冒險性格時刻引發著他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心。一次去波蘭旅遊的機會，“人字”齒輪的發明引起他的興趣，便大膽地買下這一發明的生產專利，這也是日後“雪鐵龍”汽車的標誌。1905年，安德烈·雪鐵龍在巴黎創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雪鐵龍齒輪公司並一炮打響，其經營範圍及影響遍部全歐洲。

1908年，莫爾兄弟開辦的鐵路電子訊號裝置公司瀕臨倒閉，天生好勝的安德烈決定接手這家企業。1912年，他饒有興致地參觀了近代汽車工業的搖籃——美國福特汽車公司。汽車，這一近代新興製造業耳目一新的誘惑強烈地刺激著這位“冒險家”，返回巴黎後，安德烈馬上開始在莫爾工廠嘗試生產汽車，可第一次“汽車夢”破滅了，但他骨子裡的“汽車情結”並未因此消失。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為安德烈事業成功帶來契機，這一階段，他的興趣從汽車轉向軍火。透過大學同學的關係，他認識了一些政府上層人物，在原來齒輪廠旁邊建起一座規模巨大的新工廠，總投資達3500法郎。除部分銀行貸款外，這筆鉅額資金主要來源於親友的支援。一戰期間，他的軍火生意為他日後的汽車事業奠定了基礎。

圓夢——做“法國的福特”

1918年戰爭平息後，安德烈重新招回他醞釀已久的“汽車思緒”，決意開始汽車生產。美國人亨利·福特早在1913年創立的“移動式”組裝生產線令安德烈頂禮膜拜，這位為人類製造業創造了“大量生產方式”的“汽車巨人”是安德烈一生崇拜的偶像。於是，他在腳踏車、縫紉機等一系列新興工業產品中瞄準了汽車，並把做“法國的福特”視為追求的目標。他模仿福特，也決定生產唯一一種車型，計劃日產量100輛；又從美國弄來幾輛福特“T”型車仔細研究，終於設計出漂亮的“雪鐵龍”A型車，並將“雙人字”圖案定為雪鐵龍汽車的標誌性圖案。1919年5月28日，第一輛雪鐵龍A型轎車駛出廠門……

而一個月後人們才看到A型車的第二輛——資金、技術等方面的困擾再次擊碎了安德烈的夢。由於法國銀行拒絕向他貸款，為拯救雪鐵龍汽車，安德烈無奈出讓雪鐵龍汽車經營權，向福特和通用汽車公司求救，但皆沒回應；因為他們都對安德烈的管理方法、雪鐵龍汽車生產成本及銷量迷惑不解，心存疑慮；法國國內也沒有哪家企業願與他合作；孤立無援的安德烈眼看著自己的雪鐵龍汽車成為廢鐵，一腔熱血即將付諸東流。

改制——重振雄風

可這一切並沒有阻止安德烈的造車慾望。他認為，美國代表著當時汽車製造業的最高水準，不僅生產模式值得歐洲仿效，在銷售方式上也是歐洲人的老師。於是，1924年他決定改制——將企業變為股份有限公司，自任經理並是唯一的董事；他的戰略目標——批次生產，按“福特模式”建立自動化汽車生產線；透過低廉價位贏得競爭、佔領市場；採用最先進的生產工具，擴大生產能力。

行之有效的重大舉措一改雪鐵龍往日的面貌，1924年，雪鐵龍公司首次成批推出全鋼車身，且日產量達250輛；1926年雪鐵龍品牌第一輛豪華轎車滑下流水線——現代化儀表板、間接照明及高檔坐椅被譽為二戰前汽車業的顛峰之做；到1927年雪鐵龍汽車的日產量已達500輛。

公司完全實施美國的管理方式和生產方法，採用先進工藝，大大提高了雪鐵龍汽車的生產技術水平。同時，在公司內部積極推行美國式營銷模式和售後服務手段；為擴大雪鐵龍品牌知名度，安德烈將營業額的2%拿來做廣告；這在當時的汽車業是破天荒的鉅額投入，這一舉措甚至走在了美國同行的前面。

儘管如此，陰霾依舊籠罩著雪鐵龍公司：技術上過分依賴美國，財政上過分依賴法國……1928年，由於缺乏資金，安德烈向拉薩爾銀行求援，“天才工業家”展露了他的經營才華：他把公司三個股東位置讓給了這家銀行，待公司財政狀況好轉後的1931年，又攆走了這三個股東，重新獨攬公司大權（期間，雪鐵龍公司首批成套生產的汽車減震器和安全防護玻璃上市）。然而，銀行、媒體、公眾卻不欣賞他這一做法，加上“1929—33”世界範圍的經濟大蕭條，又使雪鐵龍公司再度陷入無底的深淵。

遺憾——永不瞑目的“雪鐵龍”

1929—33年曆史上最大範圍的一次災難性經濟危機席捲整個資本主義世界，這給安德烈以致命打擊——國內市場萎靡、一半產品銷往國外的雪鐵龍汽車受到重創。1932年，執意建一座日產600—800輛汽車的宏偉投資計劃，使原本囊中羞澀的安德烈更加負債累累，無力得到銀行長期貸款，只能靠短期貸款度日。在這艱難的歲月裡，安德烈又一次讓世人驚詫——1934年，他在被雷諾公司解僱的工程師安德烈·勒菲弗超俗的設計思想啟發下，生產製造出一款新車——人類汽車史上首輛前輪驅動汽車。這一極具革命性意義的產品，其設計和動力系統徹底擺脫俗套，為汽車技術的創新開闢了新天地，安德烈祈求靠這一車型拯救雪鐵龍。

然而，急於求成導致雪鐵龍的慘敗：這款車型設計尚有不完善之處，且新型車的上馬需大筆資金，而銀行已厭倦了他的許諾。沒有銀行貸款，沒有政府支援，病魔纏身的安德烈再也沒有辦法說服他人相信自己，相信他描繪的“雪鐵龍”的“美好藍圖”……慨嘆迴天無力。1934年底，雪鐵龍公司宣告破產；1935年初，安德烈·雪鐵龍的股份轉讓給米其林輪胎公司；半年後即1935年7月3日，“天才工業家”永遠了斷了他的“汽車夢”，帶去人們無限的遺憾……

結語

令人欣慰的是，雪鐵龍汽車品牌並未因安德烈的離去而消失。二戰結束後，接管者又相繼推出大眾化小型車及流線型車身的DS19等車型，特別是在1976年因面臨財政困難而與法國標緻汽車公司合併，組建了具有國際規模的跨國汽車集團，迄今，極具個性化的“雪鐵龍”品牌汽車仍是“標緻”旗下的主力陣容。上世紀90年代初，雪鐵龍公司進軍中國市場，25%的參股比例似乎又見安德烈似曾相識的經營風格。儘管“標緻”品牌在中國市場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差強人意，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安德烈·雪鐵龍的名字和個性會銘刻在奔跑於世界每一角落的每輛雪鐵龍汽車上，這也是人們獻給長眠在九泉之下這位汽車先驅最好的輓歌！

文/本刊記者蘇大軍

編輯/陸佳